1988年12月21日,蘇格蘭西南部一處小鎮洛克比,面對4天後即將到來的聖誕節,家家戶戶早就滿心期待,晚上7點左右,不少人坐在家中準時收看家喻戶曉的節目,忽然聽見像是打雷聲,而且還越來越大,居民覺得怪怪的,走到外頭感覺到有巨大的東西飛過,抬頭一看傳來巨響,天空瞬間變成一片恐怖的橘色,火焰衝上數百英尺高空,他們驚慌失措,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
從天空中不斷掉落巨大物體,洛克比小鎮陷入火海,求救聲四起,到處瀰漫燃油味,更糟的是,院子裡、大街上散落許多不完整的人類遺體,還有罹難者為親人準備的聖誕禮物,各地消防員、警員紛紛趕來支援。當地人對從空中墜落的屍體畫面感到恐懼,有些罹難乘客落在花園和田野裡仍被綁在座位上。
一架前往美國紐約的泛美航空103號班機,從倫敦希斯洛機場起飛不到40分鐘,機上259人再也沒有回家,飛機在洛克比上空約3萬英尺(約9450公尺)處爆炸,他們與地面上11名蘇格蘭人罹難,這個原本沒沒無名的小鎮,也成了有史以來最大的犯罪現場。
飛機碎片散落在約2189平方公里範圍內,駕駛艙和前部墜毀在教堂附近田地裡,注滿燃油的機翼斷裂掉在大街,炸出一個巨大坑洞,美國聯邦調查局和蘇格蘭當局派出調查員,連同約5000名救援人員最後找回數千件殘骸與證據。
法醫驗屍後表示,機上人員可能在爆炸發生後仍然生還,雖然他們在3萬英尺高空缺氧失去知覺,但墜落至低空時有機會重獲知覺,「機長拇指上的明顯痕跡間接顯示,他在飛機墜落時仍緊握操縱桿且可能在著陸時仍有呼吸」。駕駛艙內一名乘務員被發現時仍有生命體徵,但在救護人員趕到前不幸離世,死亡的乘客中,有一位婦女緊緊抱著嬰兒,朋友們握著對方的手,也有不少人緊握著十字架。
被悲劇籠罩的小鎮,在隔天陸續湧入大批媒體、調查人員,地面上滿布標示牌,那都是一具具令人心碎的遺骸,這些乘客最後被送至臨時太平間,等待家人前來帶他們回家。一群當地婦女自願站出來貢獻一己之力,花了1年的時間清洗上萬件衣服和行李,再打包寄給罹難家屬。
即使過了數十年,許多警察、醫護、救援志工、消防員都因此受到嚴重精神創傷。直到今天,有些人仍無法談論他們那些天的經歷。當時第一時間趕赴現場的警員托格內利(Robert Togneri),多年後接受媒體採訪,「臨時停屍間那股刺鼻的甲醛味,從沒離開過我的生活」,他以為自己沒有留下任何後遺症,一切感受都會隨時間過去,但實際上他離自己的家人越來越遠,他常常坐在遇難者紀念碑旁,想著「這一切到底為什麼」。
「那裡就像地獄一樣,太可怕、太危險了,到處都有人傷亡」,參與救援行動的蘇格蘭搜救隊傳奇人物大衛沃利(David Whalley),今年3月間以72歲高齡離世,他生前接受採訪時表示,這段經歷讓人徹底崩潰,「我花了數十年的時間,仍然沒有康復……我仍會不時從噩夢醒來」。
遠在大西洋另一邊的美國紐約雪城大學,也在同一天遭受重大打擊。機上259名乘客之中,有35人是雪城大學的學生,他們當時在英國進行海外留學計畫,要回美國過聖誕節,沒想到這群年輕生命就此消逝,校方表示「我們失去了一些最優秀、最聰明的學生……他們是冒險家、夢想家、規劃者和領導者。他們激勵老師們更努力、更聰明」,雪城大學在校園內設立紀念花園、紀念碑,每年都會舉行活動緬懷這35名在空難中失去生命的學生,校方也成立35項獎學金,紀念他們的精神與對世界的熱情。
時光流逝數十年,如今這個小鎮已經有了很大變化,小鎮的紀念碑為洛克比空難家屬留下一個念想,每年12月21日都會有一大群人聚集在此處。當地居民表示,「我們永遠不會忘記……這是一個可怕的悲劇……但如果你等待足夠長的時間,就會有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