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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際

洛克比空難/「這不是真相」失去女兒37年 他還在四處奔走

LINE TODAY

發布於 04月01日09:46 • 綜合外電整理報導
儘管2001年洛克比空難判決結果出爐,但仍有人認為該負責的凶手另有其人。圖片來源:AP / 達志影像
儘管2001年洛克比空難判決出爐,但仍有人認為該負責的凶手另有其人。圖片來源:AP / 達志影像

1988年12月21日,23歲的弗洛拉(Flora Swire)與家人道別,開心前往倫敦希思洛機場,搭上泛美航空103班機前往紐約與男友共度聖誕節。失事消息傳出後,媒體爭相報導,住在英國西南部格洛斯特郡的弗洛拉家人驚慌不已,爸爸吉姆斯維爾(Jim Swire)火速撥打位在紐約的泛美航空服務台電話,想知道女兒是否真的搭上死亡班機,但他只聽到了「背景中混亂和此起彼落的尖叫聲」,當時美國大批家屬已經趕到機場,要求航空公司說明到底發生什麼事。

🌏追洛克比空難真凶

在紐約甘迺迪機場得知噩耗的家屬們痛不欲生。圖片來源:路透/ 達志影像
在紐約甘迺迪機場得知噩耗的家屬們痛不欲生。圖片來源:路透/ 達志影像
這場悲劇不但帶走機上259條人命,洛克比小鎮也有11人不幸身亡。圖片來源:Newscom / 達志影像
這場悲劇不但帶走機上259條人命,洛克比小鎮也有11人不幸身亡。圖片來源:Newscom / 達志影像

「我記得弗洛拉出發前,所有座位都訂滿了,只有泛美航空103航班還有大量空位」,吉姆斯維爾是一名醫生,在洛克比小鎮見到女兒遺體時,「我幾乎沒辦法認出她」,最後吉姆斯維爾被允許帶走女兒一縷頭髮,回憶起這一切,吉姆斯維爾眼眶泛淚:「當這些事情發生時,人性的善良非常重要。」

吉姆斯維爾希望能為死去的女兒找出「真相」。圖片來源:路透 / 達志影像
吉姆斯維爾(右)四處奔走,希望能為死去的女兒找出「真相」。圖片來源:路透 / 達志影像

調查人員花了一周時間發現,這場災難是一枚炸彈引起的,這也是911事件之前,針對美國最大的恐怖攻擊事件。

這起空難前5個月一場事件,讓各界第一時間認為「伊朗嫌疑最大」,但他們否認參與攻擊。

1988年7月,伊朗航空655號班機在波斯灣被美國海軍意外擊落,造成290死,美方以為該客機是戰機,伊朗發誓要報復。

「我覺得我有權知道真相,知道我的女兒是如何被殺害,為什麼她沒有受到保護……但很快我們就發現,當局欺騙了我們。」吉姆斯維爾忿忿不平。

1988年12月23日(空難2天後)傳出消息,美國駐芬蘭赫爾辛基大使館12月5日曾接到匿名電話,稱恐怖分子計劃在2周內襲擊一架泛美航空客機,攻擊目標鎖定德國法蘭克福和美國之間。

1988年12月26日,美國聯邦調查局表示,駐芬蘭大使館在12月初收到的威脅與泛美航空103航班墜毀事件沒有任何關係。(此時調查人員還未發表空難原因)

1988年12月28日,調查小組宣布,飛機因炸彈爆炸導致空難。

1989年1月10日,英國當局證實,12月9日收到美國航空當局公告,提到12月5日匿名威脅電話,「據我們了解,芬蘭全面調查後認為可信度不高」,美方與芬蘭的結論是「沒有必要進一步加強維安」。雖然警告中提到法蘭克福至美國的航線,但卻隻字未提倫敦,且威脅稱「將在2周內發生襲擊」,12月21日的悲劇已經超過2周期限。

吉姆斯維爾認為,有人收到警告,所以該航班只有三分之二的乘客,「但我們沒有收到警告!沒人告訴我們!」在空難發生幾周後,吉姆斯維爾儼然成為罹難者家屬代表,積極發聲希望空難真相儘早水落石出。

泛美航空103號航班在高空爆炸後,殘骸墜落在洛克比小鎮造成傷亡。圖片來源:Newscom/ 達志影像
泛美航空103號航班在高空爆炸後,殘骸墜落在洛克比小鎮造成傷亡。圖片來源:Newscom/ 達志影像

當調查小組證實炸彈是被放置在一款東芝卡式收音機,並裝進新秀麗行李箱被送上飛機後,吉姆斯維爾決定測試當局是否在悲劇發生後加強機場維安。

2000年審判時,檢方出示的收音機炸彈複製品。圖片來源:FBI
2000年審判時,檢方出示的收音機炸彈複製品。圖片來源:FBI

1990年5月18日,吉姆斯維爾自製一款「複製炸彈」,他把假雷管、定時器、電池、一個壓力開關和一批假炸藥(拿杏仁糖充當炸藥)放進卡式收音機內,搭乘與空難班機同一航線,一架從倫敦飛至紐約的英國航空班機,機場安檢人員卻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將他放行,「這不是惡作劇,這是一次嚴肅的實驗,不幸的是它成功了。在空難發生18個月後,人們依然可以帶著相同的設備通過安檢。我覺得這很令人沮喪」。不過此做法遭受多數罹難者家屬與外界批評。

1991年11月,英美當局對邁格拉希和費希邁發出逮捕令,但利比亞領導人格達費拒絕交人。

吉姆斯維爾得知消息後,透過關係在12月間與格達費秘密見面,「我當時非常瘋狂……但我非常堅定,所以我不害怕……我很緊張但我不害怕」,他向格達費表達身為罹難者家屬的心聲,希望利比亞交出邁格拉希、費希邁,讓審判調查得以進行下去。但這次的見面並沒有讓格達費改變決定,更加深許多家屬的敵意,認為吉姆斯維爾不該與獨裁者走那麼近。

許多罹難者家屬認為吉姆斯維爾不該與獨裁者走那麼近。圖片來源:路透/ 達志影像
許多罹難者家屬認為吉姆斯維爾不該與獨裁者走那麼近。圖片來源:路透/ 達志影像

1999年,因為多年的經濟制裁,利比亞被壓得喘不過氣,格達費同意讓邁格拉希和費希邁在第三國(荷蘭)進行審判。時年63歲的吉姆斯維爾決定辭去醫生工作,前往荷蘭租下小套房以便隨時出庭。

2000年5月5日起展開庭審,針對兩名利比亞被告的主要指控:
1.炸彈定時器來自一間瑞士製造商向利比亞出售的產品
2.利比亞航空公司馬爾他辦事處的賈爾卡 (利比亞/美國雙重間諜),稱目擊炸彈被運上飛機的過程
3.炸彈手提箱內的衣服,是邁格拉希在馬爾他一家商店購買

但庭審中卻爆出諸多疑點:

計時器部分
瑞士製造商博利爾表示,1985年向利比亞出售20個MST-13計時器,並由利比亞特種部隊進行測試,「我看到計時器被裝入炸彈筒內」,博利爾稱控方出示的印刷電路板碎片就是來自MST-13計時器,但「這碎片似乎被修改過」。
前東德情報機構Stasi僱員溫澤爾作證,該瑞士製造商曾向Stasi提供計時器。意指該計時器不只是利比亞持有。
瑞士製造商前員工倫伯特稱MST-13計時器皆由他生產,認為法庭上展示的碎片可能就是來自該計時器。(2007年7月,倫伯特承認在審判中撒謊。他從公司偷走一塊MST-13電路板原型,並於1989年6月交給一名調查洛克比空難的官方人員)。
瑞士製造商公司後來向檢方提起刑事訴訟,內容提到當年賣給利比亞的MST-13計時器電路板為綠色,但檢方在庭上出示的碎片電路板為棕色。意指此關鍵證據有問題。

美國司法部指著一塊電路板碎片照片,稱這塊小碎片就是炸彈的一部分。圖片來源:AP/ 達志影像
美國司法部指著一塊電路板碎片照片,稱這塊小碎片就是炸彈的一部分。圖片來源:AP/ 達志影像

雙重間諜目擊者賈爾卡
稱邁格拉希是利比亞特工,12月20日在馬爾他機場行李傳送帶處看到邁格拉希和費希邁,費希邁拿了一個棕色的新秀麗行李箱通過海關。(賈爾卡自1991年7月起就參加美國證人保護計劃,一旦邁格拉希或費希邁被定罪,他將獲得高達400萬美元的懸賞金)。

馬爾他商店老闆高奇
庭審前向警方提交的19份陳述中,均未能確認邁格拉希的身分,出庭時被問是否認識庭上任何人,他都沒有回答,只有當檢察官指出邁格拉希,高奇才說「購買衣服的人和邁格拉希很像」。
給警方的陳述中,高奇稱該顧客身高超過6英尺,年齡超過50歲;但邁格拉希身高5英尺8英寸,1988年時為36歲。
高奇稱衣服售出的時間是11月23日或12月7日;但邁格拉希12月7日才抵達馬爾他。
高奇回憶稱「由於突然下雨,這位顧客還買了一把雨傘」。但根據氣象紀錄卻顯示並非如此。
(2008年證實,高奇因為出庭作證,獲得美國司法部200萬美元的獎勵)

洛克比空難審判由資深的蘇格蘭法官作出判決。圖片來源:AP/ 達志影像
洛克比空難審判由資深的蘇格蘭法官作出判決。圖片來源:AP/ 達志影像

2001年1月31日宣判,邁格拉希罪名成立,被判終身監禁,費希邁無罪釋放。

聽到判決的當下,吉姆斯維爾氣到當場暈厥,他不敢相信蘇格蘭資深法官就這樣判某人有罪,他認為這些證據根本是假的,目的是為了陷害利比亞,保護西方與伊朗之間脆弱的關係,「邁格拉希是無辜的,政府選擇包庇殺害我女兒的凶手」、「事實很簡單,但試圖掩蓋事實的後果卻非常複雜……我認為她是被伊朗當局製造的炸彈炸死的」。吉姆斯維爾認為,空難的幕後主使者為伊朗,然後由敘利亞支持的「巴勒斯坦解放組織」(PFLP-GC)執行計畫,全是為了報復美國擊落伊朗客機造成290死的慘劇。

在審判中,辯方也曾試圖說服法庭「巴勒斯坦人應對此負責」,但他們的論點被蘇格蘭法官駁回。

聽到判決的當下,吉姆斯維爾崩潰當場暈厥。圖片來源:路透/ 達志影像
聽到判決的當下,吉姆斯維爾崩潰當場暈厥。圖片來源:路透/ 達志影像

身為罹難者家屬的吉姆斯維爾,至此開始為邁格拉希奔走,他深信凶手另有其人,但大部分美國方面的死者家屬都對判決感到十分欣慰。

後來,邁格拉希雖然提出上訴,但沒有成功,最終邁格拉希在獲釋前兩天放棄了第二次上訴。

邁格拉希2009年因癌末病重獲釋回國,直到死前都堅稱無罪。2012年過世前4個月,吉姆斯維爾特地前往利比亞探望他,邁格拉希對他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要去一個地方,希望很快能見到弗洛拉。我會告訴她,她的父親是我的朋友。」(I am going to a place where I hope soon to see Flora. I will tell her that her father is my friend.

吉姆斯維爾與邁格拉希多年的友誼雖然得到一些罹難者親屬支持,但也有不少人因此對他抱有敵意,尤其是美國人。

邁格拉希直到死前都堅稱無罪。圖片來源:路透 / 達志影像
邁格拉希直到死前都堅稱無罪。圖片來源:路透 / 達志影像

這份37年的傷痛,並沒有因為那年的判決畫下休止符。2022年美國引渡利比亞人馬薩德(Abu Agila Masud),指控他是當年組裝炸彈的關鍵人物,將在2025年進行審判。

吉姆斯維爾則持續呼籲英國政府公布洛克比空難所有文件,「我們知道很多資料一直沒有向公眾公開,為什麼公布這些資料不符合公眾利益?我認為很多人覺得可疑」。如今高齡89歲的他坦言團隊中有許多人已經離世,「但我仍希望能在有生之年找到答案……我所追求的只是一個真相」

🌏追洛克比空難真凶

後記

根據外電報導,美國國務院1991年發布的調查報告指出,利比亞人最初並不在調查範圍內,調查初期研判是伊朗革命衛隊和巴勒斯坦解放組織聯合策劃的結果,為了報復1988年7月美軍擊落伊朗客機的悲劇。此外,洛克比空難炸彈與2個月前在德國查獲巴解武裝分子車內發現的炸彈十分相似,均藏於東芝收音機內,且炸藥成分也類似。

但美方最後放棄這個推論。美國國務院稱,兩次事件東芝收音機外觀不同,且採用了不同的定時技術,巴解的炸彈使用高度計啟動,而洛克比空難炸彈則使用複雜的計時器。且美國國務院認定,裝有炸彈的行李箱是從馬爾他轉移到法蘭克福。

究竟誰才是幕後黑手?目前主要有兩種說法,一般普遍認為是利比亞人,另一邊則認為是伊朗、巴勒斯坦極端份子合作完成。客觀來說,利比亞、伊朗和巴解組織關係密切,並在先前的攻擊中合作過。有沒有可能是三方合作發動的襲擊?美國國務院並沒有排除這種可能性,「我們不能排除利比亞與其他政府或恐怖組織之間的陰謀,但我們缺乏有效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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