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打雜想——從《幪面超人》原著漫畫講到《新．幪面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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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長於七十年代，當然睇過、沉迷過《幪面超人》片集。我仲記得有隻朱古力豆整咗款腰帶式包裝，有部分小學同學，當係風車腰帶綁喺褲頭，行行吓無啦啦擺姿勢，玩變身。雖然話沉迷過，不過我唔係「拉打」粉絲，可能因為細個要幫屋企手耕田，唔能夠成日睇電視有關。其實長大之後，基於童年回憶，聽到《幪面超人》首主題曲，都會毛管戙，但相比之下，我喜歡另一套特攝《電腦奇俠》多啲。同樣出自漫畫之王石之森章太郎手筆，同樣描寫對抗惡黨，同埋角色喺善與惡之間擺盪，但《電腦奇俠》就更加形象化去講，科技同人類文明共存下出現嘅矛盾。而身為「人造人」，主角亦因為「正義線路板」出咗問題，隨時會受到黑暗勢力所控制，繼而不斷對戰，消滅敵人，否則就會失去自主意識，變成毀滅世界嘅工具。又咁講，姑勿論邊一種人設，或者個世界觀有幾唔同，大體上，呢類特攝英雄片集始終離唔開某種套路。所謂類型化，就係圍繞熟悉嘅題材，然後喺內容上面作出適度嘅調整、改動，等觀眾一方面容易投入，另一方面又察覺到新鮮感，追睇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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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睇《幪面超人》原著漫畫，其中有一幕，戴起超人頭盔嘅本鄉猛對住塊鏡，反覆思考，究竟邊一個面貌先至係真實嘅自己。佢知道作為人類嘅身體已經被替換成各式各樣嘅人造組織，兼且混合埋為咗激發更大毀滅力量嘅人工肌肉、骨頭同心臟。呢種力量，如果一下唔覺意，就算同人握手，都可以將對方骨頭捏至粉碎。所以佢得出結論，即使擁有獨立人格，肉體已經變咗怪物。冇錯，自己係人類，但同時又唔係人類。要維護自主，就要對抗同類，消滅同類。呢個就係命運。本鄉猛嘅孤獨，來自戴起「幪面超人」頭盔之後，暗黑、怪異，先至係真實嘅自己，而原本人類特徵、樣貌，反而淪為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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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畫功到思想，石之森章太郎有種粗獷、灑脫喺作品裡面。佢處理構圖未必精準，空間嘅運用會有缺失，不過勝在個性強，唔拘泥細節嘅雕琢，反而充滿野性魅力。比起恩師手塚治虫，石之森嘅漫畫世界，似乎更加虛無。人類被惡黨改造，但出於種種原因，人嘅自我意識未被完全清洗，結果改造人憑唔同嘅特殊能力同邪惡對抗。重點係，主角雖然要反抗被同化，但其實肉體已經變異，無法挽回，只能維護精神上自由。日本式嘅英雄氣概，好多時就好似《Doctor X》套劇嘅名場面一樣，主角大門未知子（米倉涼子）迎面走向代表體制嘅醫生群，懶理會兜口兜面對撞，都堅定逆流而上，唔會迴避。呢種只服從自己意志，完全漠視規章、官僚程序嘅角色，可能就係日本戰後社會，一直精神上最認同、最嚮往嘅生活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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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實，《新．幪面超人》都真係幾唔好睇。不過要認真討論的話，又太難。一則呢個題目，需要做啲功課先講到。二則，唔少細節已經忘記咗，又抽唔到時間（兼唔係好想）睇多次。但我好記得，睇完出嚟，邊行邊諗，點解庵野秀明要喺同一場戲，仲要好多時係文戲，轉換咁多構圖極端嘅機位。而且出嚟嘅效果，往往將應該要講嘅內容忽略，或者剪到碎晒，冇辦法閱讀。就算去到動作戲，例如其中一幕高潮，兩主角要飛車對戰複製嘅幪面超人，鏡頭都一樣剪到好短促，而且鏡頭與鏡頭之間，緊密到根本睇唔到動作嘅連貫性。加上取鏡刁鑽，場景又發生喺昏暗隧道，結果除咗發光嘅眼、車頭燈，乜都睇唔到。網上流傳庵野同動作指導衝突嘅影片，睇得出佢唔想跟隨某種可以預期嘅對打設計，但又唔係話要甩晒傳統嘅嘢。總之所謂真實，同電影「經營」出嚟嘅真實，我認為佢混淆咗。情況就好似用 iPhone 拍嘅素材，即使質感有顯著差別，庵野都想用自己控制嘅鏡頭，擺放其他人未必理解到用意嘅角度，睇下玩唔玩到另一種效果。呢樣同早年《新世紀福音戰士》劇場版差不多。佢用咗好多奇特視點嘅單鏡頭，剪入唔同場次裡面，有時打斷一場對話，或者戰鬥之類，製造出既似回憶，又似靈光乍現嘅一刻。我估啦，比起動畫，佢未拿捏到實拍時候點樣執行創作。

毫無疑問，庵野秀明係一個奇才，只要睇番佢八十年代初作為大學生搞嘅自主作品（《Daicon III & IV Opening Animation》、Daicon Film），就算以今日標準，質素之高，仍然令人十分驚訝。不過去到實拍長片，從《狂戀高校生》（Love & Pop）、《式日》到如今《新．幪面超人》，水準一直都唔理想。

最後，想講幾句板野一郎。佢最為人所傳頌，就係《超時空要塞》片集裡面，表現無數飛彈發射之後嘅軌跡，點樣兜來兜去、有散有聚之下擊中目標。佢好識得玩拋物線、重力、引力之類嘅物理現象。假設飛彈富個性嘅動態設計，比點樣轟炸目標更重要的話，板野會擺脫描繪物件「真實性」、「功能性」嘅掣肘（但唔會脫離呢個基礎），然後將時間、資源，留俾中間過程用，令創作有足夠嘅空間發揮。庵野當年參與過《超時空要塞》製作，受板野一郎啟發好大，影響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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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動畫崗位上，有專人主理光效、光束、火、煙、爆炸等 effects。畫嘅時候，需要有自由演繹能力，統稱 Follow Through。庵野秀明畫功唔夠勁，但強項係主理 effects，玩 Follow Through。佢點解會以導演為目標？風格、取向點形成？可以由呢點推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