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黑｜人生不是二元對立！別把問題歸咎「選擇」，要為每個決定負責

說一個發生在幾個月前，我第一次做電台直播節目的「咪後小故事」。

未做過影視或電台主持的人可能完全不知道，做直播對掌握時間的要求相當高，精準度在分秒之間。尤其是做電台節目，因為沒有畫面，假如你少預算了內容，又不懂得臨陣補充的話，便會變成dead air，突然無聲音會令聽眾馬上察覺，以為是機器故障，或是甚麼突發事故，可能因而製造公眾不安。

話說由於我是新手，做節目初期有一次算錯了說話和播歌的時間，講少了一分鐘。雖然控制員哥哥很和藹地說這不是甚麼難事，只要專業地補上兩則廣告便處理好。但我便因為那一分鐘自責。原以為萬無一失，怎料失手，對自己十分失望。

是我執著了。

我不想壓抑情緒，於是容讓自己不開心了一陣子，然後笑自己，笑完便放下，先去睡覺。我沒理由為了那一分鐘影響情緒，事實上又沒有人責怪我，不知情者更絕不會發現。況且那根本不是錯，只是不夠好，沒必要對自己那麼苛刻。第二天睡醒，冷靜地分析為何會算錯時間，結果找出源頭，好，下次改善。「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做人真的要很謙虛。

每個人都會犯各種錯，大錯小錯，都是要孤獨和聰明地去面對和長進。

有些人很怕犯錯，怕做錯選擇。究其原因，不過是因為錯得太少，鍛鍊得太少，太受保護，過度依賴，欠缺「犯錯免疫力」。這些人可能是「考試機器」，做事難以變通，自理能力不足，做人不夠大度，有選擇困難，無法獨當一面。

你可能會暗笑，因為他們可能正是你的上司、父母或伴侶。明明無能，偏偏坐在當權的位置，怕做決定怕出錯，故意將決定權推給同事、下屬、伴侶或家人，萬一出錯了，可以推卸責任。他們表面威武，內裡卻是自卑的「小學雞」，甚麼都不懂，偏偏固執，不聽取意見，又要依賴別人，結果為別人添麻煩和負擔，又要別人為他們背黑鍋。和他們一起生活或工作會很吃力，很委屈。

如果你一直依賴一個軍師，可能是父母、伴侶、上司、導師，讓他替你做決定和選擇，一生沒有犯過幾次錯的話，你基本上沒有長大過，也不想長大。也有一種怕犯錯的人有道德潔癖，不能容忍任何錯。譬如即使你在年少時抽過煙、講過粗口、在家偷過東西，他們都不能接受。你離過婚，他們便篤定是你有缺失。這種人有「道德強迫症」，不放過自己和別人。他們很難自處，亦很難和別人相處，因為他們連自己都不放過，只懂得挑毛病，活得很累。臨床經驗告訴我，他們通常會有嚴重便秘，肌肉繃緊和失眠症狀。活得那麼累何苦呢？放過自己和別人吧。

對錯是相對的，正如一切相對的價值一樣，沒有「一刀切」的道德標準。

當我們糾結在道德對錯上，便會不斷內在鬥爭，在外也製造衝突和對立面。譬如有人會爭拗應該吃素還是吃肉；信有神還是無神；執著到底他有沒有愛過我；離婚時迫子女揀要媽媽還是爸爸；在公司要揀靠哪個邊站；年過三十迫自己揀要錢還是要愛情；要順從父母還是違背他們；要繼續給不長進的家人金錢支援還是狠心放棄甚至斷絕關係；可不可以離開患病的伴侶讓別人批評你沒良心，還是勉強留下陪伴一生，然後自己孤單受苦？

到底對錯在哪裡？道德又在哪裡？很難判斷是吧！做人難，難在要選擇。假如沒甚麼可揀選，是非對錯的道德界線不容質疑的話，做人又是否可以更順心，沒煩惱和更幸福呢？抑或你寧願有道德選擇困難，也不希望毫無自主選擇權？

任何選擇都有代價，連沒有選擇都有代價，這才是真正做人難的實相。做選擇難，但也不能因而只執著自己的觀點，不理會別人的立場和感受，更不可任性和自私地去做選擇，把痛苦留給其他人。要做到平衡又不傷害其他人，是很大的能耐和智慧，我們要用一生去磨煉和修整自己。

不管你的選擇是甚麼，對與錯都不是最重要的衡量準則，最重要的法則是三個字：負責任，犯了錯要主動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