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陸比玖」眾籌開拍電影《搗破法蘭克》——專訪導演蔡康凝、監製陳果
現在「拍片」容易了，人人都可以成為 YouTuber，過往你可能覺得他們都是「玩玩吓」，但你看現在，認真地開設一個 YouTube channel，持續發佈具一定創作、製作水平的短片的人愈來愈多，已是可全身（職）投入的一個「工作」了。去年「4 大 YouTube channel」聯播的 4 條影片，更曾掀起了熱話。
但本地的 YouTube channel 當然不只 4 個，譬如「拾陸比玖 16:9」，就製作了不少出色的劇情短片，去年 10 月，他們甚至把其中一些自家創作——《演員的自我修養》、《夜行》，搬到大銀幕放映，彷彿告訴大家，他們的作品不只是在手機、電腦屏幕上看的，在戲院內放映，同樣能發揮其影像魅力。
「拾陸比玖」開台一年了，團隊有更遠大的目標——拍攝一部電影。然而，電影成本高，香港地又「出名」市場細，找資金不易，於是他們打算以眾籌形式集資，期望大家能支持他們這個已有劇本、只欠行動（燃料要錢）的計劃。電影的名字叫《搗破法蘭克》。
《搗破法蘭克》導演蔡康凝（Trevor Choi，阿車）。
從「網片」到電影
導演自然是「拾陸比玖」其中一名創作大腦，叫蔡康凝（Trevor Choi），人稱「阿車」，他找來唸「導演班」時的導師、知名導演陳果擔任監製，大概在「籌錢」拍戲方面會有不少交流了。
阿車稱《搗破法蘭克》為一部黑色喜劇，更準確一點，是一部盜賊電影（heist film）。劇本早於數年前已有雛形，阿車曾於 2019 年拿來報名「首部劇情電影計劃」，可惜未能入圍。不過，作品最近成功入圍第 20 屆香港亞洲電影投資會（HAF 20）的「發展中項目（IDP）」電影創投計劃，可以說是得到業界的認可，也因此有機會接觸投資者，推廣這部電影。
搞劇情短片創作的「網台」，似乎都有進軍「電影界」的慾望﹐我問阿車，是否覺得電影才「正規」一點，視之為再踏高一級的目標？他說「凡是講故仔的，都想涉獵」，無論短的、長的，都會想做，「無論『拾陸比玖』、電視劇抑或電影，其實都是 storytelling，有些人會說網上的片都是『玩玩吓』，但我們覺得無論拍緊乜，都是在做自己的作品，只是成本比較起來細好多。不過與此同時，我們不用跟投資者或電視台交代，創作自由也會較大。」
女主角陳漢娜（Hanna）在戲中飾演一名特技化妝師，與分別由郭爾君、戴玉麒、龔志業飾演的幾位身份特殊的專才，組織盜竊集團「法蘭克」，打劫為富不仁的社會上流。
一部發生在香港的盜賊電影
《搗破法蘭克》能不能受到投資者青睞，此刻尚未得知，但無論成功與否，眾籌還是會繼續進行，畢竟最後也不過是低成本和超低成本製作的分別罷了。
要吸引大眾「課金」，自然要了解一下故事講乜。《搗破法蘭克》是一部盜賊電影﹐阿車特別喜歡的一個電影類型，「因為佢個 core 就係一班人去做一個 mission，當中會講到這班人點樣互相扶持之外，每個人也要身懷絕技先至可以做到呢個 mission。我想將這個套路放在香港，一班年青人組成一支劫富小隊，專打劫一啲老屎忽。」
盜賊電影這個類型，放在拉斯維加斯，就成了《盜海豪情》（Ocean’s Eleven），放在阿特蘭大，便會是《寶貝神車手》（Baby Driver）；在香港呢？比較難以想像，誰還會去打劫呢？但 Trever 說「呢樣嘢喺香港好真」，「因為嗰個世代之爭嘛，當然都會想 keep 到荷里活片嘅娛樂性。」
眾籌開戲，去年有《堅尼地道殺人事件》，目標籌港幣 1,000 萬，最終籌得約 320 萬，「失敗」收場。《搗破法蘭克》是香港第二部公眾集資的劇情長片，參考《堅尼地道殺人事件》的經驗，團隊把目標設定在 250 萬，認為這個金額足夠應付前期準備、拍攝和工作人員的基本開支，但當然渴望籌得更多，達到 350 萬就更為理想，可支援電影的後期製作，以及國際參展的費用。如果達到 450 萬，則有充足資源作本地發行及宣傳用途。
眾籌就是掌握自己的未來
陳果看過劇本後，也表示「無 300（萬）落唔到樓」，所以即使集資成功，也只能說掹掹緊。「有 500 至 800 萬就好好拍，但確實不易（籌到）。」
作為籌錢（也可能是慳錢、儲錢）拍戲的前輩（當年《香港製造》拿著 50 萬成本，以過期或貨尾菲林拍攝），陳果又覺得相比以前，現在籌集資金是更易還是更難？他答最重要始終都係故仔：「如果主流、『容易食』，啱出面投資公司的意識咁行，其實不難，只要佢哋覺得你行緊個 trend 就得。不過有時亦唔需要跟大隊行，有路捉的，過往可能是兵捉賊賊捉兵、雙雄片流行，現在社會性、人文關懷題材也可以是主流，拍拍吓就變咗主流。」
陳果說眾籌最大的好處是「起碼係自己掌握自己嘅未來」，就像《搗破法蘭克》的 4 名年輕人，也是因為自覺被社會遺棄才去打劫為富不仁的老油條，祈求能重掌自己的命運。現實上當然不可能這麼做，眾籌成為了現今「求存」的出路之一。如果眾籌已「夠拍」自然好，但陳果強調，在「人哋嘅幫助下製作」（有投資者）也是一條路，一樣有「未來」，畢竟終點就是要拍一部戲。
非主流之中尋找主流
想吸引投資者，多少要有點「主流」元素，只是這些元素會隨時代而改變，有時也要看投資者的喜好。那麼，陳果眼中，《搗破法蘭克》又夠唔夠「主流」？他答「不是太主流」，隨後再補充，「但要將佢主流化係好容易。」
「因為講的都是年青人的反叛，劫富濟貧啫，不至於仇富，年青人的電影不外乎就是成長的過程之嘛，又不是片面地去到要毀滅世界。問題係點樣先好睇呢？打劫拍過幾百次，點樣令佢好睇才是最大的 point。」 陳果說《搗破法蘭克》不算寫實類型，比較「靠近電影感多啲」，靠想像就要夠獨特。
問導演寫劇本時會不會考慮吸引投資者的因素，他笑言「蠢就蠢在無呢啲」，「我不是學院派，沒有這方面的 training，好靠直覺，所以會少了這些計算，但我覺得有係好嘅。」在江湖行走多年，陳果作為過來人也表示計算是必需的，「因為喺出面個世界就係要計算」。在非主流之中尋找主流，讓作品更能引起大眾共鳴；同時在類型之中尋求突破，也能讓作品不會流於千篇一律。
望「拾陸比玖」成為香港的 A24
眾籌的老闆就是觀眾，問阿車覺得《搗破法蘭克》最大的賣點是甚麼，他答「反叛」：「我覺得無論故事、參演的演員，以至陳果導演，核心都是反叛的，而眾籌本身也是反叛的，『拾陸比玖』也因為反叛，才走出來拍電影。就像陳果的《香港製造》，雖不是他第一部電影，但也是很重要的第一部，也是很反叛的。」
故事以外，阿車認為一個 YouTube channel 去做這件事，也很有意思。他深信，將來會有一浪電影會來自「網片界」。「試當真相信會開戲啦，微辣最近也宣佈會拍電影，就睇吓呢個浪會點樣吧！」對他而言，同行齊齊拍電影並不是競爭，「與其話爭，倒不如話佢會成為一個浪，好似八十年代的新浪潮咁，同埋大家做出來的風格都應該會好唔同，我相信電影也會接近 channel 本身的風格。成功的話，就像告訴觀眾，如果戲院其他戲唔啱睇，可以試吓睇呢啲。」
不過阿車強調，「拾陸比玖」是不會放棄拍網片的，只是覺得網片的世界（或演算法）始終講求短小精悍、節奏明快，搞廿幾分鐘甚至更長的片，未必有利，所以才想拍電影或電視劇。「如果我們真的有機會拍戲，都會 make sure keep 到我哋網片嘅嘢，幾線發展。」
那麼，《搗破法蘭克》算是阿車 Trevor Choi 的作品還是以「拾陸比玖」為名義？阿車答「both!」：「我們希望『拾陸比玖』會是一個影像的品牌，未必只是我這個導演，可以是其他人，大家都可以做到自己的作品，同時又有一種『拾陸比玖』的風格。」他說如果形容「試當真」是 Marvel 的話，希望「拾陸比玖」會是 A24——美國一家獨立影視製作公司。「A24 有很多不同類型的片，有文藝、瘋狂喜劇，又有好人文關懷的電影，拿很多獎，但你又 somehow 看得出它們是出自同一個廠牌。就像我們有一班導演，各自風格很不同，都在追求做好自己的作品，希望這樣能形成我們的廠牌風格吧。」
而《搗破法蘭克》，會是這個港版 A24 很重要的一步，你願意支持嗎？
《搗破法蘭克》現時於眾籌平台 Kickstarter 上集資，截止日期為 5 月 25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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