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夢任我行抑或隨著大隊走？看《暴雨驕陽》思考生涯抉擇

時間流逝的速度似乎快得讓人摸不著頭腦，轉眼香港迎來了秋天，縱使日間氣溫依然持續高企，但晚上外出散步時，還是能感受到一點秋意。每到秋天，我總想起在經典電影《暴雨驕陽》 (Dead Poets Society) 中，學生在金黃的楓樹下高舉由 Robin Williams 飾演的基廷 (Keating) 老師，各人由衷地大笑的一幕。

電影的主要場景為威爾頓預科學院 (Welton Academy)，它是一所以規矩、榮譽為原則，提倡精英主義的傳統男校，學生暗地裡稱學校為地獄 (Hellton)。然而，新任文學老師Keating的加入，為向來被灌輸以「考得優異成績，上名牌大學，成為社會賢達」為人生目標的學生帶來新的視野與衝擊。受Keating的薰陶下，他們開始正視自己的內心，渴望追求人生中真正熱愛的事。

Keating在他的首堂課便反傳統地帶著學生離開班房，去到擺滿獎盃的歷史室。他讓學生唸出英國詩人Robert Herrick的詩作《給少女，珍惜青春》 (To the Virgins, to Make Much of Time)︰

及時採下玫瑰的花蕾 Gather ye rose-buds while ye may,
時光雖長，卻不斷飛逝 Old Time is still a-flying;
今天仍在綻放的花朵 And this same flower that smiles today
明天便會枯萎 To-morrow will be dying.

他藉此教授學生一條拉丁文格言「Carpe diem」，意思即是「把握光陰」 (seize the day)，鼓勵他們應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make your lives extraordinary)。接著他讓學生走近展櫃觀看舊生照片，並告訴他們，這班人曾經都一樣青春洋溢，自以為所向披靡，相信大好前途在等著自己，但其實不管是校友，還是這間房裡的所有人最終亦難逃成為蟲蟻食物的命運。他以生動的方式教授文學，並從中教導學子們珍惜時間的道理，部分學生對此感到荒謬，但亦有些認爲這很新奇有趣。

Keating在他第二堂課的表現更讓學生瞠目結舌。他請一位同學朗讀詩集的序章，唸出如何以數學公式來為詩的水平評分。接著，他便要求這位同學撕掉整個序章。Keating認為詩與文學，以及生活應該用心感受，而非靠客觀的準則來判斷。向來循規蹈矩的學生最初不敢跟隨，然而當第一個學生行動後，其他人亦一個接一個跟著做。

電影於 1989 年上映，但當中有不少金句依然流傳至今，而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Keating對學生的一句忠告，他說︰

「大部分人活在沉默的絕望中，不要讓自己走到這個地步。衝出去！切勿如旅鼠般固步自封。」(Most men lead lives of quiet desperation. Don't be resigned to that. Break out! Don't just walk off the edge like lemmings.)

自問是一個很謹慎（或應該説很膽小）的人，「勇敢走出舒適區」對我來説只是陳腔濫調，提不起鼓勵的作用。現實生活有太多不得不面對的考量，例如生計、未來發展、家庭等……但在大學畢業後，或許是當時少不更事，我還是當了三年的斜槓族 (slasher) 來追夢。直到「銀行存款（差不多）等如零」後，我過上了朝九晚六的全職生活，閒時繼續寫作為理想「續命」。有時不禁會想，如果我在剛畢業那三年安份地當全職工作，現在可能會像其他同齡的人一樣擔任更高的職位，有更好的薪酬。但每每想到這，最後的結論亦是一樣的，就是「無悔」。因為對於當年的我，最想做的事就是當斜槓族，而這段過程亦令我更了解自己。有時候，想太多就會變得如旅鼠一樣，連提步的勇氣都被磨光了，人便一直在原地打滾，心裡卻懷著無法止息的不甘。

對Keating來說，把趣味且人性兼備的教學方式引入專制的母校，是他鼓起勇氣後衝出去達成的理想。在電影結局，他最終被革職，令人心傷。當他到課室取回私人物品時，前來代課的校長要求學生無視Keating。然而，大概一半的學生鼓起勇氣違抗命令，站在桌子上送別Keating及作最後的致意。

儘管結局不完美，at least he tried。儘管老師離開了，at least they tri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