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LE Cinema】專訪黄秋生、歐鎮灝：《不赦之罪》的人性探索

宗教相關的故事，向來並非港產片的熱門題材，由影帝黄秋生與矚目新星歐鎮灝（George@P1X3L）擔綱演出、將於6月上映的《不赦之罪》卻正正透過鏡頭凝視信仰，探討寬恕、善惡與贖罪的意義。今期我們訪問了兩位主角，分享他們今次合作的點滴以及電影帶來的反思。

《不赦之罪》由林善及譚善揚兩位新銳導演執導，故事講述牧師梁保羅（黄秋生飾）的愛女被強姦後自殺，幾年後，強暴女兒的少年犯陳梓樂（歐鎮灝飾）刑滿出獄，還在因緣際會下加入梁的教會。面對傷害自己摯愛至親的兇手，梁保羅一方面知道應該跟從信仰，寬恕自己的仇敵，同時又難掩對對方的仇恨與憤怒，想狠狠報復，陷入天人交戰。另一方面，阿樂得知自己犯下大錯，在罪惡感與內疚中痛苦掙扎，甚至向受害者的父親兼牧師梁保羅，尋求原諒與救贖⋯⋯

其實單看本片的大綱已覺得充滿話題性與戲劇衝突，演出陣容則是新舊共融，頗為吸引；除了有黄秋生、歐鎮灝一老一少兩位男主角，與秋生相識多年的蘇玉華（暱稱阿Sa）亦有不少戲分，印象中兩人上次合作已是2016年的舞台劇《狂揪夫妻》，今次故劍重逢，不知秋生有何感覺？「對啦，她老是說得我們好像常常合作似的，但我自己也記不清楚；好像很久沒有合作，但感覺又彷彿時常合作一樣，既十分熟悉，卻又很陌生似的，挺奇妙的。」秋生笑說。他與阿Sa在戲中飾演一對夫妻，兩人有不少對手戲，當中更包括激烈的爭吵場面。秋生說：「其實已經剪掉了很多，我們本來拍了不少兩夫妻在家中不瞅不睬、一聲不響的戲，那些才是好東西。」言談間透露出對今次合作有種意猶未盡的可惜。

至於首次主演電影的George，便要跟秋生和阿Sa兩位大前輩合作，會不會感到有壓力？他說：「緊張自然會有，自己主要抱着學習的心態，當然不是說整個過程全是學習，而是要思考如何能把學到的運用出來。今次的拍攝過程中，我在兩位前輩身上學到甚麼叫專業。」說到這裡，秋生忽然提起之前有跟導演討論過George的外形，他說：「我跟他們說，他（George）這麼靚仔，是否應該拍到最後會令到大家同情他呢？」我自己反而覺得，George長得太好看，劇情講述他在學校被欺凌的部分感覺好像有點不太合理，但秋生則另有見解：「不！靚仔才會被欺凌，要不因為很醜而被欺凌，要不就是因為好靚仔而被欺凌，（即是槍打出頭鳥？）對，這麼靚仔不欺負你欺負誰？」

無疑，強姦與性侵犯是現代最為人深痛惡絕的罪行，今次George得知自己要演一個犯下強姦罪的少年犯時，他第一個念頭是「為甚麼？」George解釋：「我會問他為何要這樣做，我並非把他當作一個罪犯，而是作為一個人去看他。因為每個人做的每件事都有其原因，我需要了解他背後到底承受了甚麼，才導致他做出如此偏激的行為。」為了理解和消化角色，George也做了不少事前準備，他說：「有特意去看一些關於青少年罪犯的影片，從他們的身上尋找素材，放在阿樂這角色上。接觸青少年罪犯的故事時，我發現他們往往缺乏家人關心，亦很易受朋輩影響，有時更遭受排斥或欺凌，令他們特別需要關心和愛。」

秋生飾演的梁保羅，是個充滿戲劇衝突的複雜角色，他不僅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宗教亦是他的工作與生活，面對傷害自己家人的兇手，其心中當然充滿憤恨，但教義卻要求他寬恕對方，亦不能判斷對方有罪；同時身為一位牧師，是否也有責任引導眼前的迷失青年去贖罪、尋求救贖？另外，身為一個父親，在女兒遭受不幸後萌生死念時，自己又有沒有給予足夠的支持？面對如此複雜多面的角色，經驗老到的秋生選擇化繁為簡：「我處理角色的方式很簡單，不會過分複雜化，我今次聚焦宗教與人性之間的衝突，簡而言之，對着自己的仇人，但宗教卻要你原諒他，可是你只是一個凡人，你也會有一般人的正常情緒反應。這就是我最想呈現給觀眾看到的，一種理想、神聖的理念，與人性之間的衝突。」秋生如是說。

在《不赦之罪》中，其中一幕最具爭議性的戲，莫過於梁保羅要阿樂肩負着十字架、赤腳走上山的「行苦路」場面，還記得初初看到時的確感到有點誇張。George表示：「我們之前有討論過，其實行苦路這種行為在世界各地也有，可能很少在香港出現，但現實中真的有這種宗教活動。」在戲中看來，總是覺得當中的界線有點模糊，到底這是梁牧師的一個私刑，還是真的想讓阿樂悔改的一個儀式？對此，秋生直言：「兩者皆有，這是我的理解。如果單純當這是一個宗教上的悔改行為去看，那未免太過單一，沒有剖析人性的一面。既有宗教上的原因，亦有他自己的私心，這樣才令他的角色更加豐富。」

《不赦之罪》的劇本在首季香港電影工作者總會「總會拍電影」計劃超過40份劇本中，脫穎而出，獲莊文強、許月珍、戚家基、陳淑賢等資深電影人組成的評審團高度肯定。經過會長古天樂親自面試甄選，最終成為該計劃中首部登上大銀幕的勝出作品。《不赦之罪》藉着精心設計的角色矛盾加上宗教元素，探討我們在人生中不能避免的課題，無論是寬恕、善惡或是贖罪，都沒有絕對的答案，因此更惹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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