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殺神夜》講到反節日電影

華人傳統概念，新年例必喜氣洋洋，由節日消費意慾衍生的賀歲片也不太敢動刀槍賣血漿，新正頭要取個好意頭嘛。西方世界同樣看重感恩節與聖誕節，但似乎寬容一點，容許「反節日」形式的節日類型電影存在，諸如挪威 cult 導 Tommy Wirkola 新作《殺神夜》（Violent Night）。

聖誕的應節電影公式，不外乎愛與關懷，加多點喜劇元素但求開心，1983 年喜劇《聖誕故事：鐵証當年》（A Christmas Story）、搗蛋但又極其暴力的《寶貝智多星》（Home Alone），1996 年州長（阿諾舒華辛力加）主演的《聖誕老豆》（Jingle All the Way），或是《真的戀愛了》（Love, Actually）以至《北極快車》（Polar Express）皆如此。但聖誕電影又不一定「喜氣洋洋」，狄更斯作品《聖誕頌》（A Christmas Carol），便以警世形式重申聖誕節的真正意義。事實上，作品出版的 1843 年，是資本主義急速成長的時代，延綿千年的聖誕節已非昔比，來到現代更被高度資本化。論節日電影該看其核心，就要反覆提醒節日的意義。
那「反節日」作品呢？一是批判聖誕節，二是脫離「喜氣洋洋」和「愛與關懷」的形式。非常經典的動畫《怪誕城之夜》（The Nightmare Before Christmas）就把聖誕節「萬聖化」；高安兄弟編劇的《聖誕有賊》（Bad Santa），扮演商場聖誕老人的，便是位厭世、好色、酗酒且連小便都有問題的小偷。還有近年被「正名」聖誕電影的《虎膽龍威》（Die Hard），又槍戰又爆破，沒有人澄清的話，根本無人知道它是節日電影。還有「出口」聖誕老人到外國又極其暴力的芬蘭奇片《Rare Exports: A Christmas Tale》及無數與聖誕節扯上關係的恐怖片⋯⋯well，百貨應百客嘛。

按道理，《殺神夜》算是反節日類型，但別誤會，所說的不是扮演聖誕老人的 David Harbour 把壞人撕成兩件，大搞年尾血漿大平賣，而是在於故事的批判本質。你大可當它是《聖誕頌》的變奏，加上《虎膽龍威》與《寶貝智多星》的致敬元素。對，電影開局是一場綁架，飾演大反派的 John Leguizamo 也曾參演《虎膽龍威 2》⋯⋯雖然香港觀眾未必會為意。
它批判的是人性貪婪，被綁架的石油大亨一家為富不仁（直接影射已故石油大亨 Jean Paul Getty 一家），家人之間各懷鬼胎，一班反派都是在節日缺乏被愛變成貪心的一群，連聖誕老人本尊，在千多年前也是為財寶殺人如麻的戰士。如之前所言，令大叔極為意外的是因為看來 B 到不行，渲染暴力惡趣味的小本質作，竟然嘗試如意認真探討聖誕。不難聯想導演打響名堂的舊作《Dead Snow》，入面一班納粹喪屍皆因貪心而死。
請放心，賣血漿的場面還是有的，就集中在最後 30 分鐘。聖誕老人為保護小女孩殺神上身，拿起大鎚把特種部隊打至血肉糢糊，大玩陷阱機關把敵人撕成兩半；嫌不夠的話，再多送你一場《寶貝智多星》機關惡搞，女孩主角用盡陷阱阻擋綁匪抓牙前進，只是將暴力程度提升 10 倍，令人驚嘆毛孩的破壞力有多驚人。

當然，比《殺神夜》更黑色、更躁狂、更大膽的作品並不少，日後亦會有更多類近作品上市。但不想在聖誕看《阿凡達》的話，《殺神夜》不失為另類口味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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