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

7:30

陽光喚醒，身體仍沉於睡意中，窩在床上不願起來。酸痛如潮水般漫過四肢，身下隱隱作痛，撕裂的感覺令我低吟幾聲。以為早已習慣，卻發現怎樣也習慣不了。

7:45

睡意再襲，眼皮漸重，卻害怕夢魘重現。房外忽然傳來「啪咯」一聲，他終於離去。我睜眼坐起，是時候準備上學了。

8:00

梳洗後，換上殘舊的校服，站在鏡前望了許久。憔悴的模樣映入眼簾，鼻子一酸。不可以哭，哭了眼睛會腫。

8:03

打開房門，母親坐在飯桌前吞雲吐霧。煙霧繚繞，我乾咳幾聲。她瞪我一眼，摁滅香煙，嘟囔昨晚因我無法與他同床，把一塊乾硬的麵包扔過來。

8:20

踏進課室，同學們談笑著畢業禮的期待。他們眼中閃爍著陌生的光，使我格外格格不入。

10:30

課堂結束，身下仍是黏稠不適，有點痛。想抽煙。

12:40

午休前去了廁所，內褲早已濕透，血紅如盛放的曼陀羅。我望了一眼，無動於衷。還是去抽根煙吧。

13:15

伏在桌上，耳邊傳來同學對我身上煙味的議論。我笑了笑，承認自己吸煙。她們尷尬一笑，掩飾問道：「黑眼圈很重，不夠睡嗎？做惡夢了嗎？」

是的，而且從未醒來。

15:01

最後一節課快結束了。雖睏卻不敢睡，怕夢魔再臨，摧毀殘存的我。

17:05

回家，屋內昏暗。他們還沒回來。我走到陽台，提壺澆花。花瓣墜落，枯枝裸露，色彩褪去，儼如靈魂抽離身體，無聲無息。

角落那一瓶已空的安眠藥還未收起，安靜地躺著。

17:15

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愣，哼著他小時候教我的旋律。旋律流轉，記憶湧現——與他，與母親，與過去的自己。雖不全美好，卻是我唯一的救贖。我生若浮，我死若休。浮生若夢，為歡幾何？

我要將這首歌獻給無數的回憶，祭奠將逝與已離的靈魂。

17:30

暈沉襲來，藥力發作，眼皮沉重。思緒驟然停頓，難得的平靜降臨。我已無力思考。腦海浮現那朵落花。

你我路上同是孤獨，能否待我多一會？讓我不再孤身，在黃泉路上結伴同行。

酸痛漸去，空氣淡薄。窒息感悄然蔓延。

我想，我終於能做個好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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