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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

如果世上真的有惡魔 有一個固定的樣貌嗎?

信傳媒

更新於 04月18日10:25 • 發布於 04月20日01:02 • 信傳媒編輯部
世界上有惡魔嗎?如果有,惡魔應該長什麼樣子?(圖片來源/Kindel Media@pexels)
世界上有惡魔嗎?如果有,惡魔應該長什麼樣子?(圖片來源/Kindel Media@pexels)

犯意只在一念之間!為什麼他有罪、我無罪?銀髮犯罪人、男大生妨礙性自主……各種法律邊緣的人倫故事,在善惡之間每個人都有苦衷。受刑人、受害者與家屬們的命運交纏,我們該如何看待犯罪以前、贖罪之後的罪與罰、抉擇與原諒?台灣犯罪心理學家戴伸峰教授,透過九個真實故事,描繪罪的樣貌、犯罪的本質,以及犯罪故事中沒說完的事。

鑽研犯罪防治領域多年,最常被問起的問題就是:「戴老師,你覺得世界上有惡魔嗎?如果有,惡魔應該長什麼樣子?」

坦白說,我也不知道,或是應該這麼說吧,惡魔有一個固定的樣貌嗎?

我想藉由與我有過會談之緣的妨害性自主案件的加害者,一起來了解所謂惡魔的長相。故事主角是五十歲出頭的謝老闆。謝老闆犯下的是妨害性自主罪中的「強制性交罪」,其規定在我國刑法第二二一條:

對於男女以強暴、脅迫、恐嚇、催眠術或其他違反其意願之方法而為性交者,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以一般大家比較俗稱的說法:強暴罪、強姦罪,你可能會比較熟悉。強制性交罪屬於刑期較長的重罪,也是造成社會震撼及被害者傷害的嚴重犯罪類型。

理著平頭看起來無害的中年大叔

謝老闆理著短短的平頭,髮色略有灰白,身形與一般大叔無異,微微發福,但還不到癡胖,臉上掛著一副黑框眼鏡。坦白說,就是那種「走在路上都不會引起人防備戒心」的無害中年大叔。還真是讓人感覺不出來具有什麼「強制性交加害人」的特殊長相或姿態。

「謝同學,我看過你的資料了,你這次是因為強制性交進來的……」我翻著資料,正打算提問。

「這個我要澄清一下!」謝老闆忽然出聲打斷我的話。

跟一開始溫良恭儉讓的表現完全不同,謝老闆聲音忽然大起來,還揮起了右手用力搖頭。

「這個吼,法官說我強暴她,我不服啦!」謝老闆一副冤案受害者的申冤表情。

「我就約她吃飯啊,她穿成那樣,明明就故意要勾引我!我是正常的男人耶!而且也是她主動的啊!故意在我面前脫衣服,然後說我強暴她,根本就是她自己想要……」謝老闆激動說著。

謝老闆有說錯嗎?其實沒有。只是他選擇說出整個案件中他想說的而已,或是他說出的只是他心中偏誤的想法。其實整起案件的概要是:

被害者是一位經營健康食品營銷的直銷商人,謝老闆以「吃了這些產品身體變得更健康了,想要謝謝被害者的推薦」為由,邀請被害者到謝老闆的工作室聚餐。

因為之前的往來都非常順利,被害者也購買過謝老闆的手作皮件,知道工作室的位置,因此在接到邀請後欣然赴約。然後也一步一步踏入謝老闆的圈套中。

起先一切如常,謝老闆依舊熱情禮貌地向被害者說明自己的商品及近期的創作,相談甚歡。等氣氛熱絡一些後,謝老闆端出了午餐招待。

那是六月初的初夏中午,謝老闆竟然請吃麻油雞湯火鍋。

隨著卡式爐的加溫,麻油雞火鍋的香味充滿整間工作室,要不是有強力的冷氣吹送,整間工作室一定瞬間變成三溫暖烤箱。

就像所有的犯罪發生,一定有其貓膩之處。兩人開吃沒多久,工作室的冷氣停止運轉。謝老闆拿起遙控器不停調整,冷氣就是無法運作,他只好拿出強力的工業用風扇,試圖讓房間涼快些。但是風扇畢竟不是冷氣,很快地,吹來的不再是涼風,而是溫溫的熱風,加上酒精的催化,兩人吃得滿身大汗。

「我那天就是請她吃飯啊,我怎麼知道冷氣會壞掉?!我還有拿電風扇出來給她吹呀!我還怕她嫌太熱,風扇都調往她那邊耶!」

「啊,她自己吃得滿身大汗,自己把襯衫鈕釦都解開了啊!我看她胸口都是汗啊,就拿毛巾去幫她擦汗,啊,就這樣啊!」謝老闆振振有詞辯解著,但是那些啊、啊、啊的語助詞,讓人感覺根本就是在狡辯。

惡魔有一個固定的樣貌嗎?

「而且啊,我幫她擦汗她也沒有說不要啊,在那邊揮手揮手,誰知道她要還是不要?啊,然後就這樣摸到……誰叫她身材那麼好?啊,摸起來又很舒服,我是正常的男人耶,有反應也很正常啦!我是看她漂亮啦,想說她也沒有反抗啊,啊就這樣啊!」

越聽越誇張!聽得我開始有點火冒三丈!

「同學,你要尊重別人呀!每個人的身體都要被尊重,本來就不可以隨便亂摸亂來的!」我難得頂嘴,對他說教。

「尊重?你跟我講尊重?我跟你講啦,根本就是那個查某看我不爽啦!之前我有給她退單,她送來的東西我吃了沒效,我就退單,她就不爽啦!好啦!我那天是有占她一點便宜啦,可是後來我有說要給她錢啊,是她自己不要;我也有說要借浴室給她洗澡啊,她也不要;後來她還假裝喝醉睡在我那邊啊,我覺得是假裝啦!那一點酒,我連臉都不會紅!」

「啊我怎麼知道她後來跑去告我?我覺得是她心機很重啦,明明自己穿那麼暴露來勾引我,然後又跑去告我,明明問題在她身上,我是卡衰啦,幹!威到歹東西……明明我就是被她陷害,法官根本不公平啦!」

「而且吼,啊我是第一次啊!法官就給我判那麼重!也不想想,我都有乖乖納稅,也沒有逃兵啊,我都有盡義務!就算我真的是犯罪啦,判這麼久也太重了啦!我覺得法官根本亂判啦!」這真的是我聽過最最最狡辯的犯罪脫罪理由。

「我乖了那麼久,怎麼可以因為一次的犯罪就判我那麼重?」

後續的會談內容越來越不堪,也讓我越聽越上火,還好會談已經快到結束時間,我趕快做個收尾:「你剛剛說的,我都有記錄下來,你放心。如果在獄中生活受到不合法或不合理的對待,請依循正式管道向管理老師反映,自己也要誠懇反省,面對自己。」我真的不耐煩了,快速公式化回應,結束這次會談。

「謝謝啦!啊我在這邊都很好啦,謝謝關心啦!」很不可思議地,謝老闆又毫無時間差地換上那張笑容有點矯情的正經臉孔。

我自認已經能夠坦然面對很多的人性面向,但是謝老闆對自己犯罪行為狡辯時的表情說詞,以及那些「啊、啊、啊」的發語詞,讓我在事隔多年的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充滿負面情緒,也讓我對謝老闆的矯正成效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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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來源:《他們就是我們:犯罪心理學家的人性思辨》圓神出版授權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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