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吳崑玉／任性官僚掐死了韌性社會
[NOWnews今日新聞] 檢調收壓了豬農父子，台中非洲豬瘟的調查結果，顯示中市府沒有最離譜，只有更離譜。4月豬場的蒸煮設備就壞了，五月上傳的照片是舊照片重貼，市府沒有發現，派員稽查三次啥異常都沒查出，形同「無稽之查」。市府動保處、農業局、環保局一連串荒腔走板的處置，假日還有員工「自行前往清消」，破壞案場靜置，但這三個局處首長與督導的副市長，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好官我自為之。種種現象顯示台中市政府不只是爛掉了，而更加上了「壞」。但我們的政治體制卻也只能罵，無法拔掉這些爛掉的官員，也換不掉無作為的首長。賴總統喊了半天「韌性社會」，卻得面對這群「任性官僚」，在災難處理中惡意抵制。如果我們處理不了這些官僚，未來還得在各種災變中，不斷由中央派人去代行地方職責，平日還得付薪水養這些廢物。請問:我們有幾個季將軍?有幾個陳時中?如果解決不了這些體制內的問題，任何良法美意，最終都是事倍功半。
藍營護盧媽時說:「不要無限上綱。」完全是在顛倒黑白，一路推諉卸責。任何災變，發生後三天內一團混亂是正常的，因為所有資訊都是片斷而不確實的，不能怪任何人。三天到七天，處置方案與成效看不太到也是常有的，因為還在嘗試錯誤。但七天之後，還沒有核實來龍去脈，還在顛三倒四，還在到處亂挖洞埋廚餘，擴散感染源，甚至連餿水桶要不要加蓋都要問中央，那就是「壞」而不是「笨」。即使事件發生的肇因，是基層公務員不認真，與高層無關，但事件爆發後的危機處置，就絕對是高層的責任。結果，權責單位首長全躲起來，督導相關業務的副市長也躲起來，市長也不出來面對，派個管新聞的副市長出來頂，「有事鄭照新，無事盧秀燕」，鄭照新叫得動那幾個局處長嗎?這是負責任的態度嗎？其次，基層公務員不給力，基層是誰管的？不是局處首長嗎？局處首長沒能力，那是誰任命他們當首長的？不是市長嗎？這條管制線如此清楚，請問誰無限上綱了？
相對於台中市，雲林、彰化、苗栗的管理就遠較落實。在事前，苗栗早就有業者投資建立廚餘養豬的統一蒸煮設備，豬農稱之為「中央廚房」，遠比分散給各豬場自行蒸煮來得有效率且好管理，所以沒出事。彰化第一時間就跳起來，嚴查廚餘、病死豬、及肉製品流向，才會通報高雄市攔查嘉里大榮貨運的物流車輛。雲林張麗善一上任就禁止廚餘養豬，豬瘟案一爆發便發佈多項措施，提高養豬場清消與安全管控，並提撥3000萬防疫經費，全面加強清消、移動管制、溯源、化製廠強化等防疫措施。這些都是藍營執政縣市，但做起事來遠比台中確實到位。請問，別人做得到，台中做不到，不怪盧媽要怪誰？
所以，問題不是藍綠鬥爭無限上綱，而是中市府官員們的恥度毫無下限，臉皮厚到比城牆還厚。市長作為主官，只愛參加啥運動場館與購物節的錦上添花會議，不碰雪中送炭的苦差事。作為主官，底下一級主官管無能無用，甚至死皮賴臉，也不敢拔掉替換。這是個只在意自己臉上妝容的貴婦，連下廚煎蛋都不願意碰的媽媽。有這種首長，也就無怪乎有這麼廢的一群官員，更無怪乎養出一群既笨又壞的基層公務員。問題的根本就在於首長，而這個廢到極點的首長，已經做了七年。七年來，只會化妝而不會管理，只會做民調而不會做疫調，這樣的人還想問鼎2028總統大位？算了吧！我看她連2026九合一選舉，都沒人敢找她站台，誰想跟一個連一個豬場出事都處理不好的廢物連結呢？是想彰顯自己未來主政的縣市政府，跟盧媽的中市府一樣廢嗎？
再說一次，這是根本的管理問題，不是藍綠問題，除了台中，花蓮也有同樣問題，不把這些洞補上，以後還會出現無數的問題。
講到補洞，這次豬瘟事件顯示的最大問題，是整個防疫體系，太過依賴人員情報與通報，而不是電腦化與自動化的警示機制。豬場有沒有確實按標準蒸煮？靠的是豬農上報。地方政府派員核查，靠的是人員填寫表格。但搞過資料庫的人都很清楚，只要能夠表格化的東西，就幾乎一定能電腦化。溫度、機台、豬場等監控設備可以電子化自動上傳，有異常便會跳出紅燈警示。豬隻身上可以釘條碼牌或QR扣，活豬進屠宰場，病死豬進化製廠，一律掃碼上傳，也可以清楚管理溯源，如此就省去填三聯單，也就不會有塗改機會。廚餘管理與豬隻管理雖屬不同部會管轄，但只要成立聯合防疫體系，第一項工作就是將所有資訊整合，AI辨識通報，有人傳舊照上來，馬上就能出現警示。現場稽查羅列項目，一樣可以拍照上傳、樣本採檢以求確實，起碼該知道現場豬糞淤泥堆了10公分。中央與地方，地方與地方，資訊與警示應能分享交換，建立「共同圖像」。跟現代作戰要求建立「戰場共同圖像」一樣，極盡科技之所能，減少人因變數所造成的誤解，甚至誤報與掩蓋。
簡言之，這些事政府不是做不到，而是不願做。政府官員最佳的武器，就是獨門的資訊不對稱，只有我知道，別人不知道，我才能大權在握，上下其手。問題是就一個如臂使指的系統而言，分散而各自封閉的資訊，正是系統效率的最大天敵，就算能夠運轉，也得消耗無數的「內部交易成本」，使官員們的精力，消耗在無數與其他部門官員打交道的過程之上。資訊共享不是沒有案例，健保署隨時都能知道你的收入與繳納健保費率不對稱，隨時給你開罰單。警察看著監控設備，便能科技執法，一個人走過車邊未禮讓行人，馬上就收紅單。我們的政府，只在搶劫人民口袋時，不斷更新運用高科技與資訊共享，要做事時就各自為政，責任分散，愈是低科技，才愈有脫逃卸責的空間。
說實話，一個非洲豬瘟案例，照現出了台灣某些地方政府的腐爛敗壞，使得「韌性社會」看起來像個笑話，實際上更像是原始的「部落社會」。「韌性」是指從中央到地方，或地方與地方間，仍有一條共通的紐帶，包含了神經系統、血液輸送、與肌肉協力，而不是各自為政，左手打右手。如果台灣政治還想正常的走下去，就不能容許「任性官僚」有太多生存空間，不能允許溫州高鐵那種「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的官僚文化存在。花蓮縣政府的腐朽在前，台中市政府的噁爛在後，已經兩個案例，顯示這種「官瘟」已經蔓延，比非洲豬瘟傳得還廣還快。不趕快找方法遏止官瘟的蔓延，未來還會出現無數這種案例，終至整個政府多重器官衰竭，即使中央政府腦袋還在運轉，整個身體也將無力運轉，無力回天。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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