職場上,有真朋友嗎?他的答案不一樣!
數月前,我和兩位老友從 3 個不同的國度在阿拉伯聯合大公國(簡稱阿聯,UAE)的沙漠中重逢,慶祝我們的 15 週年友誼。
從新加坡到阿聯,15 年後我們在沙漠中重逢
15 年前,我們在同一個日子踏入微軟亞太營運中心的新加坡辦公室。那時,世界正從金融海嘯的廢墟中掙扎重建,我們就像被跨國移植的植物,在鹽鹼地裡學會用刺保護自己。然而,我們也意外發現,在堅硬的土壤之下,彼此的根系能共享甘霖。
多年後,我們各奔東西,結婚生子,但有一種沒說的默契讓我們每 5 年總會相約在世界的一個角落相聚 ──這次,我們選擇了 1971 年由 7 個酋長國拼湊而成的阿拉伯聯合大公國。
這片曾經人跡罕至的貧瘠沙地,如今憑藉雄厚的財力與全球視野,打造了無數「世界第一」的壯舉。而我們在高度競爭環境中萌芽茁壯的友誼,則宛若沙漠旅人歷經炙熱烘烤,口乾舌燥時發現的一片清涼綠洲。這就如同幸福科學研究學者潔西卡.魏斯(Jessica Weiss)在 TED 演講中不斷強調:
朋友,是讓人由內而外感到富足的第一帖神藥。
阿聯印象:從沙漠到繁榮的悲傷詠嘆
我先在晨曦中抵達位於杜拜的沙漠旅館,迎接我的是一連串衝突的感官體驗:在滾燙的荒漠中游泳、在寂寥的沙地中享用豐盛美食,看著台上載歌載舞的表演。
多數樂曲竟是憂傷的吟唱,傳遞著各個沙漠民族爭奪稀缺資源的悲歌;舞者們用肢體訴說著,在艱辛惡劣環境下努力活下去的無奈與釋然。這讓我想起,在西班牙里斯本餐酒館聽到的「法朵」(Fado,意為命運),那同樣悲慟的曲調,歌詞通常與出海或困頓人生有關。
這些跨越文化與時空的情感,彷彿唱著不同民族的人們,如何在生活的壓力下尋找出口。每個炫目的文明背後,似乎都隱藏著許多堅韌的傷疤。
度假村的自助晚餐區搭建於荒野中,充滿異國氛圍。圖/外商媽媽 提供
列名建築團隊的長廊:在極致中看見集體意志的光芒
頂著高溫,我們一同穿越杜拜的沙漠,前往政治中心阿布達比。
在壯麗的謝赫扎耶德大清真寺入口,我的長裙略顯透光,於是走進商店購買遮蔽衣物。眼前這座宏大的建築,不僅僅是觀光景點,更是虔誠信徒的神聖殿堂。它用自身的莊嚴,讓每一個人都顯得無比渺小。
入境隨俗,我們 3 位不是穆斯林的遊客,全身包裹、僅露出面容,帶著敬意走進這座歷時 11 年、耗資 55 億美金、由來自世界各地 3,000 多名工人團結打造的建築。踩上世界最大的波斯羊毛地毯,感受花紋裡 1,200 雙手工編織的溫度,耳邊迴盪著穆斯林禮拜的宣禮誦唱,心中湧起一股靜謐與崇敬。
阿布達比謝赫扎耶德大清真寺。圖/外商媽媽 提供
回到杜拜市中心,我們一頭栽進各種「世界之最」:全球最大購物中心、最貴的帆船飯店、最大表演噴泉,以及 828 公尺高的哈里發塔。當電梯用一分鐘穿越 5 年的工期,氣壓變化讓耳膜微微作痛。
從 154 樓高空俯瞰這片奇蹟之地,最震撼的並非腳下玩具般的城市,而是位於塔樓出口處、牆上陳列著數千名建築團隊的長廊:從投資人到秘書與保全,每個人的名字、工作與笑容都被留存。這像是再度提醒世人,在寂寥之地創造豐盛奇蹟的秘訣,在於人類的集體合作與信任。
杜拜的 10 月,氣溫仍逼近 40 度,在室外連呼吸都感到辛苦。午後 4 點以前,街道上人煙稀疏,宛如靜止的世界。但一旦陽光稍歇,人群便像潮水般湧現,城市瞬間復甦。
這片原本不利人居的土地,靠著集體意志、資源整合與跨國合作,生出世界級的繁華。這種在極限中切換生存模式的韌性,其實與我們在外商環境中走鋼索的日子有幾分神似。
從杜拜哈里發塔(Burj Khalifa)的 154 樓俯瞰。圖/外商媽媽 提供
我們在杜拜與阿布達比穿梭,看見傳統與創新共舞,宗教與科技並存。眾多景點不僅是藝術,更是當地人引以為傲的象徵,見證了人類對技術與設計的極致追求。
我們也看見,這裡超過九成的居民來自全球各地: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菲律賓等。最讓我難忘的是公廁門外老舊斑駁的牆面,與門內明淨清涼的強烈反差,伊斯蘭國度對於潔淨的堅持,就在這些細節中悄悄展現。
在杜拜正中午進入有冷氣又潔淨的公廁,真的讓我想在廁所裡待久一點。圖/外商媽媽 提供
職場的友誼,是「刻意選擇的同路人」
當許多人歌頌杜拜目眩神迷的「世界之最」時,真正觸動我的,卻是平凡人家的生活故事。
某天在杜拜市中心搭乘計程車,司機是來自巴基斯坦的年輕父親,熱情地和我們分享一對年幼兒女從故鄉傳來的照片。
他說:「在杜拜工作收入不錯,酋長是大地主,賺得多,也非常慷慨。全民不課稅,才讓我能養活家人。」
我問他:「那生活成本會不會很高?」
他說:「我和 7、8 個朋友合租,房租還好,最貴的是電費,一個人每月大約要分擔 450 美金。」
我和朋友們心照不宣地點頭,曾共同在新加坡打拚的記憶湧現。每一段光鮮亮麗的生活背後,往往藏著不為人知的重量。而友誼,則是為彼此分擔重量的臂膀。
有人說,職場沒有真朋友,也有人說,工作是來做事,不是交心。的確,職場常是人性試煉場,誘惑與競爭並存,一不小心就會誤入海市蜃樓。但若想在荒漠中找到真正的綠洲,首先得相信綠洲的存在。
在那些動輒十幾、二十萬人的跨國企業裡,我們難免會撞見扭曲人性的一面,但也會在轉角遇到善意,碰到那些聰明又正直的人。功名利祿是物質世界的放大鏡,它不會只放大人性的陰暗,也會投射出人性的閃亮,時時刻刻考驗著人們的選擇。我們的現在,就是過去所有選擇的總和,而一直還在身邊的朋友,正是這些選擇的投影。
如作家柳原漢雅(Hanya Yanagihara)在《渺小一生》中所說:
去找那些比你更善良、更慷慨、更寬容的人,然後學著欣賞、學著傾聽、學著信任,這就是友誼的秘訣。
有了這樣的朋友,我們不僅能從彼此眼中,確認自己是否在物質的遊戲裡迷航,更能放心在大雨中卸下盔甲,為彼此撐傘。在這個時間碎片化的時代,我從身邊這些朋友身上學到:
慷慨不在於付出多少,也不必是金錢或物資,也許只是願意為對方刻意騰出一段專屬時間,真誠地存在、陪伴、同行。重質不重量的情誼,是允許彼此走進對方生命的邀請。有時只是一起做一些傻事,即便只是短短一段路,也足以成為回想時會微笑的風景。
在人生的聚散離合中,擁抱盔甲之下真實的彼此
旅行是人生的縮影,而人生也是一場旅行。生命中每一個出現的人,即便多數是擦肩而過的路人,只要能在浩瀚人海中陪伴同行一段路,已是難得的緣分。而有些人,在你生命的某個階段現身,可能不只是工作夥伴,更是將來一起面對世界的同行者。
臨別時,我們在飯店大廳擁抱,各自轉身登上不同航班,飛回不同大陸,迎接不同的人生課題。15 年過去,我們談論的話題不再是升遷、戀愛、辦公室或公司制度,而是父母的健康、子女的教育、身體的變化,以及如何安頓未來。
這段跨國友誼,因人生階段的更迭有了不同的深度,但在這個不斷變動的世界裡,我們的存在,依舊如沙漠中的綠洲,為彼此保留一份珍貴的能量。
我們就像被衝上海灘的小石頭。當我們上岸時,都是粗糙、有稜有角的。然後,人生的浪潮滾滾而來。如果我們有力氣留下來,與岸上的其他石頭摩擦與碰撞。我們鋒利的稜角就會一次又一次、慢慢地被磨掉,然後變得圓潤光滑,開始閃閃發光。
──《我可能錯了:森林智者的最後一堂人生課》比約恩.納提科.林德布勞(Björn Natthiko Lindebl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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