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最高法院辯論川普關稅政策 多數大法官質疑合法性

（德國之聲中文網）美國最高法院週三（11月5日）舉行言詞辯論會，審理美國總統川普動用緊急權力施加關稅是否具合法性，全長超過2個半小時。9位大法官有6人偏保守，他們之中有3位是川普第一個任期內所任命；另外3人屬於自由派。不過，不只自由派大法官質疑川普的關稅，至少有3位保守派大法官也表達了疑慮。

此案備受關注，因為這是川普重返白宮以來，其政策首度面臨重大的法庭考驗，大法官的裁決結果也將影響川普政府的關稅措施與整體經濟政策走向。

5日，法庭現場幾乎座無虛席，到場旁聽的還包含主導關稅談判的三位重要經濟官員：美國財長貝森特（Scott Bessent）、商務部長盧特尼克（Howard Lutnick）、貿易代表格裡爾（Jamieson Greer）。貝森特接受福斯新聞訪問時，對辯論情況表示「非常樂觀」，而若最高法院裁決結果不利於聯邦政府，那他們就會改以其他的法律工具，來確保能繼續實施關稅。

川普本人並未出席辯論，但他透過「真實社群」平台表示，最高法院的裁決結果對美國可說是「生死攸關」。

川普寫道：「如果（政府）勝訴，會為我們帶來巨大、公平的財政與國家安全局勢……失敗的話，我們面對那些佔我們便宜多年的其他國家，可以說是毫無抵抗之力。」

一般而言，大法官需要好幾週甚至好幾個月才能做出裁決，但外界預期此案可能加速推進。例如今年初最高法院審理TikTok禁令的案件時，便在言詞辯論的隔週就做出裁決，當時大法官一致認定「不賣就禁」的法律不違憲。

案件來龍去脈

這次關稅案的核心爭議在於，川普援引1977年的《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IEEPA）對他國加徵關稅是否「越權」，因為徵稅的權力原本是屬於國會。

《國際緊急經濟權力法》授權美國總統在緊急狀況時出手「管控」（regulate）經濟，但過去從未被用來對外國加徵關稅。

然而，川普自今年1月重返白宮後已兩度動用該法，首先是2月時以打擊芬太尼毒品流通為由，對中國、加拿大、墨西哥加徵關稅；隨後在4月，他再主張美國貿易逆差過多、已構成「非比尋常的威脅」，對全球幾乎所有的美國貿易夥伴施加「對等關稅」。

面對川普的關稅政策，美國12個州今年4月在紐約的美國國際貿易法院聯手提告聯邦政府，主張總統越權，而且關稅帶來的消費成本會轉嫁到美國人民身上。另有一些美國進口商也提出訴訟，質疑川普所稱「貿易逆差構成緊急狀態」的說法，並指新關稅嚴重衝擊了中小企業。

針對上述案件，紐約國際貿易法院今年5月已裁定川普的「對等關稅」超出了《國際經濟緊急權力法》賦予總統的權限，屬於「越權」。聯邦政府隨後提出上訴，如今案件由最高法院審理。

法庭上的辯論攻防

自由派大法官索托馬耶爾（Sonia Sotomayor）指出，課稅的權力屬於國會，而非總統：「你們想主張關稅（tariffs）不是稅（taxes），但其實它就是。」

川普提名的保守派大法官戈薩奇（Neil Gorsuch）對於徵稅權從國會轉往總統身上的情況，也提出疑慮。他強調，「使美國人民掏腰包的權力」，必須經由地方層級的民選代表才能行使。

代表中小企業團體的律師卡泰爾（Neal Katyal）在法庭上說，若最高法院支持川普政府的立場，形同讓國會從此失去課徵關稅的控制權，「以後再也拿不回來」。

偏保守陣營的首席大法官羅伯茨（John Roberts）進一步探討緊急權力法是否允許政府對任何產品、任何國家加徵關稅，且不限數額與時間。由川普提名的大法官巴雷特（Amy Coney Barrett）提出疑問：「對西班牙和法國也徵稅？我可以理解對某些國家徵稅，但請解釋為什麼有必要對這麼多國家實施對等關稅政策。」

另一個爭議問題是，川普課關稅究竟是為了「管控商貿」還是「籌措收入」。代表川普政府出庭的聯邦檢察總長索爾（John Sauer）說：「川普總統認定我們的貿易逆差在爆炸，讓我們處於經濟與國家安全災難的邊緣。」

索爾主張，失衡的貿易關係是全球的問題，而川普施加關稅是為了調節對外貿易，主要目的是讓美國與外國的經貿關係變得更公平，而非為了賺取稅務收益。不過，雖然索爾稱「徵稅帶來的收益只是附帶的」，川普本人仍多次強調關稅的好處在於替美國帶來大量進帳。根據美國海關數據，到9月23日為止，美國依緊急權力法所徵收的關稅收益大約900億美元。

專家怎麼看？

法新社引述荷蘭國際集團（ING）分析師觀點指，最高法院近年「對於推翻這麼重大的總統決策，抱持較謹慎的態度」；不過，此案的結果還是很難預測，因為如果維持川普的關稅政策，「會把權力平衡從國會移轉到總統身上」。

美國智庫大西洋理事會（Atlantic Council）專家利普斯基（Josh Lipsky）則表示，雖然有些大法官抱持懷疑態度，但似乎也擔心推翻關稅政策可能引發什麼連鎖效應：「要怎麼退稅？又會如何影響總統的外交談判能力？」

前美國商務部長羅斯（Wilbur Ross）向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表示，若最高法院裁決偏向質疑者的觀點（即主張徵收關稅屬於國會權力），將導致國際貿易與證券市場混亂。他推測最後的裁決會是分歧的結果，「頂多撤銷其中幾項特定的關稅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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