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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遊

撐起一片天,傘下春秋數千年:傘如何從權力象徵走入你我的日常

旅讀

發布於 07月18日14:01 • 文_張慧萱/ 旅讀

西元前2000多年前就已經誕生的傘,如今不僅是人人隨身攜帶的日常用具,更在千年演變中誕生出吉祥、團圓與權力等意涵。

搬到都柏林後,發現這座城市常年陰雨綿綿,雨具是此地的必備用品。不過,下雨就算了,這裡更常是風雨夾雜,每天撐傘走在路上,內心反覆唱著「吹呀吹呀,我赤腳不害怕,吹呀吹呀,無所謂擾亂我」,而我的傘顯然並不同我一樣堅強。

早在四大古文明中,古巴比倫、古埃及、古中國、古印度全都能見到傘的相關形制。當時的傘除了遮陽避雨之外,更是人們用來彰顯地位的重要象徵。在東方文化中,傘更有著吉祥的寓意,它是牽起白娘子與許宣情緣的信物,也是佛教八寶中的重要法器。在西方文化中,傘則是貴族的身分標誌。

法國印象派畫家莫內1875 年〈撐陽傘的女人〉 ©National Gallery of Art /Public Domain
埃及哈特謝普蘇特女王神廟牆面浮雕可見扇形陽傘 ©Hatshepsut/Wikimedia Commons
金光閃閃的泰國皇家九層傘亦是皇室權力的象徵 ©Diego Delso/Wikimedia Commons
世紀法國Abraham Bosse《四大洲》中「非洲寓言」亦出現傘 ©The Met/Public Domain
世紀末美國很流行在雨傘手柄上裝飾各種動物頭像 ©The Met/Public Domain

繖、蓋、簦全是「它」

傘具最早出現的時間眾說紛紜,有一說是春秋工匠魯班之妻雲氏發明,另有一說是遊人因為遭逢大雨,便以大片葉子遮雨。東漢《通俗文》提到:「張帛避雨,謂之繖蓋。」繖即為傘。西漢《急救篇》「竹器簦笠簟籧篨」的「簦」是長柄笠,一種有手柄的笠形器具。傘同時也稱為「蓋」,《史記》:「五大夫之相秦也,勞不坐乘,暑不張蓋。」春秋時傘已經相當普及,《淮南子‧汜論訓》提及當時的說客隨身配傘:「蘇秦,匹夫徒步之人也,靻蹻贏蓋。」其中「蓋」即為類似傘之遮蓋工具。

晉人崔豹所著《古今注‧輿服第一》中,則提及傘的型態早在夏朝便已經出現:「華蓋,黃帝所作也。與蚩尤戰於涿鹿之野,常有五色雲氣,金枝玉葉,止於帝上。有花葩之象,故因而作華蓋也。」華蓋是指傘上有華麗裝飾的遮陽傘蓋,古人除了用來遮蔽烈陽,同時也用以凸顯身分。

神州大陸流傳近千年的油紙傘,早在唐代之前便已經發明。早期傘具多用羽毛與絲綢製作,直到漢朝蔡倫造紙後,油紙傘才誕生。唐朝時油紙傘承載了一眾文人的審美情趣,詩人墨客會在油紙傘上題詩作畫;宋朝時油紙傘被稱為綠油傘,以顏色與形制區別階級,宋葉夢得《石林燕語‧卷七》:「京城士人舊通用青涼傘。祥符五年,始詔惟親王得用之,餘悉禁。」至元朝,則稱為油布傘。明清時期,製傘工藝進一步提升,明人宋應星《天工開物》云:「凡糊雨傘與油扇,皆用小皮紙。」這精美的傘具,在唐朝時傳入日韓,因此油紙傘在日本又稱為唐傘,並在日人手中進一步發展為精美的和傘。此外,油紙傘也經由絲綢之路傳至中亞。

美國大都會藝術館所藏傳南宋李唐〈晉文公復國圖〉可見馬車上的傘蓋 ©The Met/Public Domain

從朱門到尋常百姓家

西元2000多年前的古埃及第五王朝,就能見到傘的初始形態。古埃及因氣候炎熱,相當早便發展出傘這項器具,彼時貴族也會透過傘來顯示其不凡的社會階層。當時的傘是以扇子形狀呈現,通常使用棕櫚葉或羽毛製成。

不同古文明中,都能發現與傘作用相似的器具──夏朝的華蓋、古埃及扇葉狀的陽傘、古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曾提及的傘、古希臘邁錫尼文明出土陶片上的傘、中亞波斯帝國浮雕上國王立於戰車上所撐的陽傘、中南美洲阿茲特克文明的Pantli。彼時,製作一把傘需要高昂成本與精湛工藝技術,多半只有權貴負擔得起,因此傘在普及之前只有富庶與掌權之人獨有。

雖然西方早在數千年前就發展出傘的形制,不過隨著古羅馬帝國的覆滅,傘也逐漸被世人遺忘,僅作為宗教儀器被紀錄。陽傘與雨傘的普遍應用,則要遲至17世紀之後。在法國藝術家馬內、西班牙畫家哥雅等人的畫作中都能見到傘的身影。相傳,歐洲第一把輕便摺疊傘由法國人Jean Marius於18世紀初發明。而在美國,第一家雨傘工廠在1828年誕生,德國人Francis Beehler創立的Beehler Umbrella Factory,幫助巴爾的摩成為美國雨傘之都。

象徵教宗王位的宗座華蓋以教宗傳統金紅二色構成 ©Jonathunder/Wikimedia Commons
西元前440 年左右的古希臘陶器上繪有傘狀器具 ©ArchaiOptix/Wikimedia Commons
西元前350 至300 年左右的義大利伊特魯里亞陶器上的傘 ©Anagoria/Wikimedia Commons

一把傘,一世界

傘在不同文化脈絡中也有著獨特的文化意涵。在天主教信仰中,傘標誌著教宗掌握的神聖權柄,被稱為「宗座華蓋」。在天主教堂列表中的每座聖殿,裡頭都懸掛著宗座華蓋。無獨有偶,當今泰國皇室的皇家九層傘,也寓意至高無上的王權。在東方,傘則有吉祥團圓的意義,這點在馮夢龍《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鎮雷峰塔》深刻體現。許宣把借來的八十四骨、紫竹柄好傘贈與白娘子,傘是兩人的定情信物,也牽起兩人的情緣。

傘具不僅隔絕了雨的浸潤,也為自己撐起了一片小小天地。一把傘中,藏著無數人關於家鄉的潮濕記憶。

百變之傘

和傘
和傘是由油紙傘演變而來,通常會在傘柄和傘骨上抹上黑色。得益於室町時代塗布油料的技術更新,和傘在江戶時代逐漸盛行。如今和傘分為三大產地:講究傳統色彩與圖案的京都京和傘、竹材品質優良的淀江傘,以及超過一百道工序的岐阜油紙傘。和傘更是藝妓重要的表演道具,具有深厚的文化意涵。

19 世紀末攝影師日下部金兵衛所拍攝的製傘匠 ©Getty Museum/Public Domain
鈴木春信〈雪〉©The Met/Public Domain

萬民傘
萬民傘是中國古代百姓贈別父母官的禮物,用來感謝官員任職期間的庇蔭。華蓋造型的傘面上會繡上當地仕紳的名字,因此稱為萬民傘。許多貪官為了保全自己的臉面,會想盡辦法在送行隊伍中變出萬民傘,這種官場陋習至晚清越發猖狂。

©視覺中國

透明傘
透明傘由日本歷史悠久的老店White Rose第九代社長須藤三男於1958年發明。這款新穎雨傘因為看起來時尚、拿起來輕盈、價格又很親民,在1964年的東京奧運一登場,隨即成為人們的新寵。直至今日透明傘仍舊是日本人雨天最常使用的雨傘,在世界各地也能見到其蹤影。

©photo AC

世界雨傘發展史

2450 B.C. 古埃及第五王朝時陽傘出現
2000 B.C. 華蓋最早於夏朝現蹤
1000 B.C. 安納托力亞高原上的王國Phrygia出土的木製器具可見陽傘蹤影
550 B.C. 波斯帝國的波斯波利斯常見陽傘

©Nick Taylor/Wikimedia Commons

350 B.C. 古印度史詩《摩訶婆羅多》中傘也曾登場
221 B.C. 秦始皇墓葬中出土的青銅之冠,便是在馬車上面架一柄大傘。因為繁複的工藝技術,被列為珍貴文物。

©邢正康/ 旅讀

690 唐朝時油紙傘已經相當盛行
1828 美國第一家雨傘工廠Beehler Umbrella Factory創立
1958 透明雨傘於日本誕生

更多內容請詳旅讀《老(阪)神在在:大阪.神戶.萬國博覽會》2025年7月號 第16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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