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吳崑玉／賴欲休而柯不待
[NOWnews今日新聞] 賴總統日前接受了自由時報的專訪，暢談未來的治國方向，主軸放在「休養生息」這四個字。但上週幾乎無人討論賴總統的新主張，從媒體到網路，都在炒作柯文哲交保放出來這事。這說明一個嚴重的問題，也許賴總統真的覺得台灣社會已經打累了、打夠了，該坐下來好好處理政務了，但藍白卻不一定這麼想。尤其剛從監獄裡走出來，重出江湖的柯文哲，他怎麼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去陪賴總統「休養生息」？老子已經休養進修一年了，現在正是施展拳腳，大殺四方的時候，而且出門第一槍，就射向賴總統，擺出「十倍奉還」的架勢，柯P會休息嗎？我看未必。
事情要從法院裁定柯P可以用7千萬交保那天說起。小草們期待柯P當天出來，他偏不要，說要「沉思」幾天，當場就把驚嘆號改成了問號，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這是非常高段的新聞操作，沒有問號就沒有新聞，老子反正已經蹲一年了，跟馬桶也培養出了感情，再多蹲幾天也沒差。那幾天不是在調錢，而是在吊胃口，養期待。你想想，如果上週五當天就趕忙調錢，半夜出來，來不及烙小草出門，清清白白的手板來不及製作，那排啦啦隊的手花來不及購買，隊型歌曲來不及排練，那場面得有多乾多無趣？等個三天，一切就緒，陽光普照，人馬就位，一年不見的頭戴小草都出現了。然後柯P神定氣閒步出地院，表現得自信滿滿，訴求自己清白，全是冤獄。講完話再來個「大出草」，對，就是以前選舉造勢「大進場」的逆向操作，把熱情感動全場鋪滿，如此才有感染力。媒體有充份時間分配人力，從地院到新竹老家，SNG記者連線完全無遺漏，家裡吃冰桌上還要擺兩隻麥克風收音，擺拍「我們七個」。整個劇本編導得超級完美。第二天，笑嘻嘻的出庭，自信滿滿的出來，完全展現「我相信我無罪」的「自信」，繼續用情感感染群眾，取得更多同情與認同。
柯P絕對知道檢方一定會提抗告，但他完全沒有想要繼續進行法律攻防。不論檢方提什麼理由，結果是還押或加碼交保金，柯P的玩法就是「有種你再把我關回去啊？！」到時小草們鐵定鬧更大。所有的法律界線瞬時被政治操作碾壓，等你不敢押我，我就再加碼，戴電子腳鐐不得靠近機場、港口、海岸線？那我在大佳河濱公園機場旁辦小草感恩會，騎自行車從台北港繞北海岸，你檢方敢押嗎？當這種觸碰法律邊線的政治操作多了，大家習慣了，法律體系又不敢有所作為，法律的尊嚴性便蕩然無存。屆時法院再判我什麼罪？管你是京華城案還是政治獻金？管你是十年以下還是28年？我都沒差。反正就是政治操作一路玩到底，一路玩到掛，看看你們能奈我何？
所以，賴總統的「休養生息」，有用嗎？恐怕很難。歷史上著名的休養生息，多是在大戰或大災之後的舉措，通常伴隨的名詞是「輕傜薄賦」，亦即減少勞役與賦稅，讓人民多點冗餘空間，活絡市場經濟。但要「輕傜」，先得避開戰爭，不論是外戰或內戰。漢朝是跟匈奴歲幣和親，並開邊關貿易，後來才有了文景之治約70年。宋朝在澶淵之盟後的約100年，與遼朝和平相處，才造就了北宋盛世。但現在美中對抗正盛，兩岸關係緊張，正是國防需求正盛之時，輕得了傜役或兵役，薄得了賦稅與政府開支嗎？況且，在野黨還在獅子大開口，將士用命地把中央的錢刮去地方政府，這政府撐得住嗎？行得了黃老治術嗎？
除了現實問題，還有法律問題。賴總統願意朝野合作的前提是「憲法基礎」，但立法院從去年就沒打算在憲法架構內行事，而是一心以濫權修法「掏空」憲法，這樣還談得下去嗎？剛剛才講的柯P操作法，核心概念就是以政治能量碾壓法律邊界，你覺得他有要理你憲法與法律嗎？大罷免失敗，32:0，柯P一句話就將原因歸諸於自己被關，旁邊黃國昌賣了一年人情，做了一年國民黨的側翼打工仔，卻連句「辛苦了」都沒得到，柯P是有準備要放過賴清德嗎？NO。賴清德打累了，但柯P精神正好，他只是剛從黑暗中走出來，還不太適應陽光，等他摸透了司法的限制與賴清德的恐懼，他才不會給你客氣咧！他此後唯一的生路，就是不斷炒作自己的政治能量，炒到國民黨不管誰當黨主席？誰選2028，都無法超越他的光環，不得不向他低頭。他要的不是「藍白合」，而是「柯X配」，然後徹底消滅賴清德。否則，當不了台灣的老大，就只能蹲回監獄去，當監獄風雲裡周潤發那種「牢裡苦人多」的老大。他現在不搏，何時再有機會搏？
因此，接下來的政局走向，恐怕會跌破所有人的眼鏡。柯P的受難教主形象，唯一生路的無底線政治操作，將會使他成為放大版的張亞中，那個國民黨內誰當主席都行，就是不能讓他當主席，否則大家都別選了的「鯰魚教主」，逼迫原來不合的派系全都得坐下來喬。結果可能是藍綠都感受到柯P的太陽太大，溫室效應到冰川融化，海平面上升，大家都活不下去，寧可藍綠坐下來喬個出路，先把柯P給摁下去，否則大家以後都別玩了。
換言之，賴總統也許是個有理想的人，但政治永遠是「形勢比人強」。柯P是個太陽下山明早依舊爬上來的太陽，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他正在重新開出他的新生命花朵，而且技術修鍊比以往更加成熟。而盧秀燕卻在不選黨主席後，聲勢重挫，走進下行曲線，能否V形反彈？還需要機運。此時，政治操作的重點已不是賴總統想做些什麼？而是他現下要找誰去談？與誰合作？然後做些什麼？現實是，賴對於這些對手，打不死又擺不平，樹欲靜而風不止，對手們不會給賴喘息的機會，只能選擇藍白其中一個來合作，但弱勢時尋求合作，和親、歲幣、開邊關貿易，你總得給人家點好處，甚至很多好處，那賴能給些什麼？願意放出些什麼？這恐怕才是賴總統現在該「沉思」的頭痛問題。
●作者：吳崑玉／專欄作家、前親民黨文宣部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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