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 AI 時代，學生更需要老師！
人工智慧（AI）對教育帶來翻天覆地的影響，讓「學習」這件事愈發複雜，更挑戰了以往教學現場師者和學生的角色定位，令人無所適從。
AI 當道的現世，教學應當如何順應改變？如何正確看待 AI？甚至，教師是否會被 AI 取代？
本文為「恆毅力講堂」二部曲，將重點摘錄《恆毅力》暢銷作者、知名心理學家安琪拉・達克沃斯今（2025）年 5 月底在賓州大學教育研究所（Penn Graduate School of Education，GSE）的畢典致詞，帶讀者一同以全新視角審視 AI 對「教」與「學」的影響，並進一步把 AI 化為助力。
「好老師」的正面影響：從自身經驗談起
達克沃斯介紹自己高中時有幸兩度親炙風采的英文老師：卡爾老師（Mr. Carr）。
她是在卡爾老師的課堂上，感受到老師對寫作、思考、教學和生命的熱愛，繼而愛上文字。
從班上同學祝賀卡爾老師退休的感謝信中，她讀出了共同點：同學們一直覺得老師改變了他們一生，並表示老師能看見他們的潛力；在老師的課堂他們感受到愛，因老師是如此愛他們，所以他們努力去達成老師極高的期望（in his classroom we felt loved, and because he loved us that much, we rose to meet his very high expectations.）。
老師自此成為達克沃斯的榜樣；她後來一度進入中學任教，遇到難題時還會問自己：「卡爾老師會怎麼做？」
如何因應生成式 AI？ ──別把它當成「拐杖」，而是「教練」
達克沃斯提及，卡爾老師有次曾要全班同學「站在書桌上」聽課，這樣就可以從不同角度體驗熟悉的事物（experience the familiar from a different perspective）。
於是，達克沃斯開始和現場畢業生互動 ──她問這群未來的師者以下問題，若同意的話，就舉手：
第一個問題：你是否曾擔憂，使用 AI 代勞思考的學生無法學會好好思考？
調查結果揭曉，多人舉手，包含達克沃斯自己。
她擔憂學生把 AI 當成拐杖（crutch），而人腦就像肌肉，要鍛鍊才會強壯。她的研究也發現，學習者不一定會選擇最費力的選項，而是最有效的方法；而根據統計，從幼稚園到大學的教師都擔心 AI 的運用，怕學生因此變得又笨又不誠實（dumb and dishonest）。
然而，達克沃斯卻以自己為例，表示自己曾在 ChatGPT 協助下弄懂統計的問題，並再次發問：
第二個問題： AI 是否曾讓你變得更聰明？
同樣不少人舉手。
達克沃斯則進一步說，根據研究，AI 不只是拐杖，也能成為教練（coach）。她援引自己帶的研究生所做的實驗，表示 AI 能讓練習寫求職信的學生提升寫作技巧，而非減退。
於是，她做出這個結論：AI 在教學上有隱藏的超能力，能親身示範。在協助學生做實驗的過程中，她自己也得益於 AI 而成為更好的寫作者。
甚至，達克沃斯大方承認：其實自己早已「以身作則」，因為這篇畢典致詞講稿，也是和 AI 協作的產物。
為何學生在 AI 時代格外需要老師？
達克沃斯進一步闡述：與 AI 協作產出致詞稿，她覺得心安理得，因為在講稿生成的過程中，她展現了能動性（agency，自由選擇以採取行動的能力），憑藉自身判斷對 AI 下指示，也對 AI 建議內容做出取捨。
而當今，畢業生面臨的是空前挑戰：如何協助學習者運用 ChatGPT 此類工具來觸發（而非侵蝕）深度思考力？（How to help learners use tools like GPT to catalyze, not cannibalize, deeper thinking.）
她勉勵畢業生不要成為科技懷疑論者（techno-skeptics）或科技崇拜者（techno-idolists），而是對科技抱持好奇心（techno-curious）並具備 AI 素養（AI literate），在未來引領自己的學生前行。
她表示：「在 AI 時代，存在一個弔詭的情況。世界積累的知識如今已唾手可得，但學生卻是更需要老師。」（In the age of AI, there is a paradox. With the accumulated knowledge of the world now at their fingertips, students need their teachers more, not less.）
為何此刻學生更需要老師？原因整理如下：
- 學生需要老師敦促他們「先苦後甘」，去做現在感覺辛苦、之後卻有甜美回報的事。
- 如果學生對 AI 不假思索又草率以對、不以提升自身能力為目標，那 AI 就只是拐杖罷了。
- 無論在線上或現實生活中，老師都是示範「真切的心智投入」（genuine intellectual engagement，例如真心做學問）的榜樣。
- 學生還是需要老師為他們訂定學習進度、安排作業。
- 學生需要老師來營造一個「避難所」（sanctuary，上一篇「恆毅力講堂」亦有提及），讓學生可以心無旁騖，同時也需要老師為他們訂定標準。
最後的贈言：AI 世代作育英才的關鍵在於「愛」
最後，她以卡爾老師的小故事作結，表示他曾對班上同學說過：「圖書館的知識免費，但你得自己帶容器來。」（knowledge at the library is free, but you have to bring your own container.）
當時的達克沃斯則在給卡爾老師的感謝卡，加上一句話：「有一個真心愛你的老師，很有助益。」（It helps to have a teacher who genuinely loves you.）
她將本篇在賓州大學的致詞寄給卡爾老師的兒子（現在也成為老師），結果卡爾老師親自回信給她，表示她對 AI 的觀察十足振奮人心，同時再次表示：沒有比為人師表更崇高的天職了。
達克沃斯最後祝福現場畢業生 ──同時也是未來的老師們 ──教學生涯能有許多收穫；並感性地說：「（祝願）各位的愛徒對各位的愛，也能永不停歇。」
短評：以生動故事和連番詰問以身作則，引領學生面臨世紀難題和存在性危機
本篇致詞雖不若其他今年的畢典致詞引人矚目，但卻以短短的篇幅，為 AI 對教育帶來的極大挑戰提出了實用且寶貴的建言，值得省思。
對於在場教育學院的畢業生來說，達克沃斯的演講更是直指核心，「暫時」解除了教職的「存在性危機」，更引人反思當代教學活動的本質和發展軌跡。
達克沃斯分享的小故事和簡單詰問，也讓本篇畢典致詞成為一場互動性高的體驗，坦誠和 AI 協作，亦是發人深省的巧妙安排。
由於教學培訓也是本人的工作日常，因此這篇畢典致詞對我來說也格外受用，不論面對企業高管、政府高層或是校園學子，這節「恆毅力講堂」讓我深深體會到：
在 AI 時代的教育現場，「人性」和「愛」格外重要、彌足珍貴，是 AI 怎樣都無法「生成」或取代的。
當今「師者」的角色和價值，也更值得我們審慎思辨、時刻定準、細心守護、發揚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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