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牙 12 小時大停電，讓我看見另一種歐洲
2025 年 4 月 28 日，葡萄牙當地時間上午 11 點 33 分，境內突發大規模停電。
起初，當地通訊及網路尚未完全中斷，新聞媒體也在第一時間跟進報導。除了葡萄牙本土外，西班牙和法國部分地區同樣出現停電狀況，但具體原因尚待調查。隨著停電持續擴大，葡萄牙多地陸續失去訊號與網路，民生與交通受到明顯衝擊，居民生活步調也因此被迫放慢。
直擊葡萄牙大停電的生活影響
當日下午 1 點 20 分左右，我們在當地突然失去了訊號和網路。由於馬迪拉（Madeira）和亞述群島（Açores）是自治區，擁有獨立的電力系統，因此未受到這波停電影響。
下午開始，有愈來愈多的民眾前往超市搶購礦泉水、麵包、水果、罐頭及牛奶等民生必需品，也有不少人選擇購買蠟燭、打火機、電池、手電筒、行動電源及收音機等應急用品。這種情況持續到傍晚，社區附近的超市及蔬果店幾乎被搶購一空。
因為沒有網路，我們也首次體驗到「自由心證」的購買方式──自己拍下產品價格到收銀台結帳，店員則用計算機和手寫方式收費記帳，無法秤重的水果則憑感覺估價。
超市內的水果被搶購一空。圖／陳妍 提供
大眾運輸方面，當天火車剛好遇上罷工，沒有造成更嚴重的影響，但地鐵及電車就沒這麼幸運了。好在我們的公車仍正常行駛，讓學生和上班族能順利返家。而在完全失去訊號和網路前，Uber 也因需求暴增，價格因此翻倍。
這次停電的時間比想像中還久，許多店員原本在店門口等待恢復供電，最後也不得不選擇關門，大型超市則以手寫公告通知顧客「因停電無法營業」。疫情後，葡萄牙許多店家開始推行行動支付，但這波停電的發生，也讓大家重新認識到現金的重要性。
在所有受影響的範圍中，里斯本機場的狀況最為嚴重，不只下午所有的航班停飛，造成大批旅客滯留航廈，已抵達的旅客雖然能夠入境，卻因停電導致行李無法送上輸送帶，影響行李提領。幸運的是，北部的波多機場（Porto）及南部的法魯（Faro）機場並未受到影響。
回到市區，沒有紅綠燈的情況下，大城市的交通陷入嚴重堵塞。里斯本地鐵也有 4 條線停在隧道內，乘客只能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步行離開地鐵站。
停電期間，巴士站湧現等待搭乘的民眾。圖／rui vale sousa@Shutterstock
其實，這並不是葡萄牙第一次遭遇大規模停電。早在 2000 年 5 月 9 日，就曾因一隻鸛（Ciconia）撞上高壓電網，啟動了葡萄牙電力公司（EDP）的自動保護系統，導致半個葡萄牙停電兩小時。而在 2021 年 7 月 24 日，西葡也曾因法國發生森林大火，南法電網因而受波及，導致停電。
葡萄牙政府面對大停電的即時回應
2020 年疫情大爆發時，葡萄牙作為歐洲「危機處理」的表率，第一時間果斷鎖國，即使沒有明文強制，全國疫苗施打率仍高達 98%。這次伊比利半島的大規模停電，也讓我觀察到，葡萄牙政府在權責分配上的井然有序。
停電發生後，葡萄牙國家能源網路公司（REN）第一時間向各大媒體說明停電狀況，並證實葡萄牙境內出現大規模停電，正積極釐清原因。同時，葡萄牙司法警察（PJ）及國家安全局（SSI），則在 28 日中午 12 點 30 分對媒體澄清，社群媒體上流傳的「俄羅斯駭客攻擊」純屬假消息，並未獲得官方證實。
12 點 32 分，葡萄牙及西班牙的國家能源網路公司表示，釐清大停電的原因仍需數小時調查，並將與國家緊急防災中心（ANEPC）隨時保持聯繫。於此同時，葡萄牙食品供應商協會（APED）也同步說明，部分商家因安全及食安問題，將提早打烊。
12 點 42 分，葡萄牙總統府宣布已成立停電工作小組，並指出停電起因不在葡萄牙本地，因國內電力多自西班牙輸入，初步判斷可能是電力輸送網絡出現問題，具體原因仍在調查中。
12 點 45 分，葡萄牙新聞 Expresso 記者透過歐盟議會及 CNN International 官方網站查證，證實在 WhatsApp 散播的「源自 CNN International 在布魯塞爾歐盟議會主席的聲明」為假消息，並表示歐盟議會及 CNN 均未針對「駭客攻擊」發表任何聲明或報導。
下午 2 點 4 分，葡萄牙國家網路安全中心（CNCS）再次強調，至今沒有任何跡象顯示，本次大停電與駭客攻擊有關，並呼籲民眾僅信賴可靠資訊來源。
在隨後的每個小時裡，不管是葡萄牙政府還是歐盟議會，都仍持續透過媒體及社群平台闢謠，重申「沒有任何證據顯示，伊比利半島停電與駭客攻擊有關」。
從這次停電事件來看，葡萄牙新聞從業者展現出極高的媒體素養，民眾也展現了良好的媒體識讀能力。不過，在訊號中斷後，大家一度無法即時獲得相關消息。直到下午 6 點 14 分時，葡萄牙部分地區開始逐步恢復電力，預計在 29 日天亮前能全部復電。
西班牙及葡萄牙大停電事件登上各國媒體版面。圖／Steve Travelguide@Shutterstock
旅居葡萄牙直擊慢下來的城市
剛開始停電時，其實網路還沒有收到影響，一切就像普通停電，大家並沒有太多危機感。直到葡萄牙陸續失去網路訊號，我們才真實感受到整個世界彷彿慢了下來。
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恢復網路和電力，也正是這個時候，才開始有人前往超市採購。因為公車沒有受到影響，大家還是有平安地回到家，但碰上電鈴沒電，樓下開始出現許多人大喊著家人的名字，或是剛好有鄰居回家，順便開門。突然間，鄰居們之間有了更多互動。
街道上的人們，開始詢問店家是否還有賣啤酒或熱咖啡，然後聚在街上聊天。天黑之後，這種感受更為強烈，幾乎家家戶戶都點起蠟燭，甚至有人拿出聖誕節的掛燈。住宅區原本寧靜的夜晚，因為聊天聲變得熱鬧起來，陽台也瞬間滿座。沒有音樂，就自己唱歌，小孩則在街上踢球，彷彿回到沒有網路的時代。
事後，許多葡萄牙民眾表示，看到年輕人放下手機，和家人聚在一起聊天，是非常難得的家庭時光。甚至有人說，電力恢復時也沒有發現，也讓這燭光下的聚會，成為本次大斷電的珍貴時刻。
由於葡萄牙是逐步恢復電力，在慢慢復電的期間，我們可以聽到遠方傳來的歡呼聲，之後網路也開始恢復訊號。
這時我們才知道，停電的 11 個小時、沒訊號的 9 個小時裡，有些地區甚至連水都沒有。原來大眾運輸公車和船都免費乘坐，夜間也有加強警力，而在 29 日之前，民生用電就已全部恢復了！也終於得知──原來西班牙官方也在停電後，馬上協助闢謠我們被網路攻擊的謠言。
當然，本次停電也讓不少人因班機停飛、交通大亂而感到不便，有些人甚至因公車無法負荷運量，選擇徒步兩個小時回家。在這場大停電中，大家也再次意識到準備緊急救難包的重要性。社群媒體上，還有不少年輕人開玩笑說，買了一堆補給品，結果電很快就來了！
能源結構與區域依賴的啟示
2023 年 10 月 31 日至 11 月 6 日，葡萄牙曾連續 149 小時（約 6 天 5 小時）完全依賴再生能源供應全國電力，打破 2019 年創下的 131 小時記錄，再創歷史新高，並計劃於 2030 年將再生能源占比提高至 93%。
根據葡萄牙國家能源網路公司 2024 年的能源報告，2024 年再生再生能源發電量再創新高，占全國用電 71％，其中包含 28% 水力發電、27% 風力發電、10% 太陽能及 6% 生質能。非再生能源（以天然氣為主）則降至 1979 年以來最低，僅占約 10%。此外，葡萄牙仍約有 20% 的電力需求仰賴進口，進口來源以西班牙為主。
葡萄牙 2024 年電力來源分布。資料來源／葡萄牙國家能源網路公司、陳妍 整理；圖／換日線編輯部 製作
葡萄牙媒體 《SIC NOTICIAS》在 28 日報導，葡萄牙與西班牙有相似的氣候條件，日照充足，因此葡萄牙以低價向西班牙購買太陽能電力，目前全國能源分配中有 33% 依賴西班牙。而這也是本次造成大停電的主因之一，確切原因仍待西班牙官方進一步調查。
這次的事件讓旅客因停電受到影響，居民也重回沒有網路的年代。同時，也要感謝第一時間搶修復電的人員，讓這場衝擊能在 12 小時內恢復正常生活。
※本文由換日線網站授權刊載，原標題為《直擊葡萄牙 12 小時大停電：斷電、斷網的城市日常，讓我看見另一種歐洲 》，未經同意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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