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薛克史達的正義聯盟》：長度與勁度無關

2017 年，曾被寄予厚望，用以跟《復仇者聯盟》（The Avengers）系列分庭抗禮，建立 DC 漫畫擴張宇宙的《正義聯盟》（Justice League）爛尾收場，導演薛克史達（Zack Snyder）被華納飛起，換入《復仇者聯盟》導演 Joss Wheaton，結果是大幅度重拍，大改故事壓縮篇幅，片長減短至兩個多小時。之後的不用詳述吧？成品猶如科學怪人，劇本前後不通，不倫不類，甚至連特技（用 CG 抹走超人的鬍鬚，夠經典吧？）和畫面色溫也不銜接，連撐到盡的死忠都不買賬。最終華納改變策略，索性放棄 DC 宇宙；而 DC 英雄片在 2010 年代的二奶命，也揮之不去。

當時一直盛傳薛克史達手上有另一個《正義聯盟》版本，不久之後他本人亦確認並開始宣傳自己的「導演版」，甚至鼓動 DC 漫畫粉絲在網上向片商施壓。在 fanboy 的龐大壓力下，華納竟然開綠燈，讓導演 100% 自由地完成他心目中的《正義聯盟》，並在 HBO Max（在香港則是HBO GO）上架。於是，今天就有這個長達 242 分鐘，花費 7,000 萬美金再補拍和重做後期的「親生仔」版本。

一如中年男人誤會陽具長度和直徑直接與性能力掛鉤，fanboy 們覺得，只要有足夠時間講故事，又有好的特技和足夠震撼的暴力畫面配搭，將能令《正義聯盟》重生。但⋯醒吓啦。當年《蝙蝠俠對超人：正義曙光》（Batman v Superman: Dawn of Justice）一樣有導演加長版，但有為這部令人看罷尷尬的「神」片平反嗎？當然沒有。

要一口氣看罷這部史詩式超長氣英雄片，必須有相當耐性和精神，因為導演招牌的慢鏡實在瘋狂地多。而且太多旁枝，令電影久久不入正題。一看之下仿如進入《2001 太空漫遊》的時光隧道，沒相當修行的話，不是熄機便是找周公吹水。建議看得疲累的話不如暫停，出外散步再飲杯咖啡提神。

基本故事流程與公映版 80% 相似，在此不作重述。因為有足夠的時間裝載章節，電影的故事經大幅補完後可完整呈現。好些人物終於擺脫路人處境，尤其是黑人演員 Ray Fisher 飾演的鋼骨（Cyborg）不單戲份大增甚至變成故事主線，把片名改成《鋼骨與他的朋友們》也不過份。其實，早在 2017 年頭的訪問，導演已明示鋼骨與故事中的聖物 Mother Box 的關係，以及對主線內容的關鍵作用，今次只是「重回正軌」。

電影完整講解他的出處，賦予他相當的戲份及終極目標，對故事起了關鍵作用。此外，也有完整的父子戲，以及對其家人的憶述。看罷你不難怪他為何如此生氣，由主角變路人？不是吧。

當年 Joss Whedon 真的因歧視有色人種而剪走鋼骨戲份，抑或要在眾多角色中取捨；知名度較低，尚未有任何影視作品支撐的他「必須」要死呢？

話說回頭，親生仔版《正義聯盟》終於有足夠長的時間交代所有（是 100%）情節，動作打鬥與 CG 特技夠大氣，暴力呈現亦夠粗暴，以展現其美漫風格的呈現。不能否認，它看起來至少比 2017 年的版本更似一部電影（同時閃電俠不再煩膠）。細節呈現上亦有相當幅度的改動，亦加入一些夢境與預言的想像，不獨呼應《Batman v Superman》，亦為觀眾帶來另一種想像。更重要的是，按這個版本的《正義聯盟》發展下去的話，好些後續的 DC 英雄片根本就要直接刪除（如《神奇女俠 1984》）。

但一些基本的問題仍未解決。過去已有人批導演過度賣弄慢鏡，今次片主放心就變本加厲，近乎每 5 分鐘就出現一次慢鏡，去到令人煩厭的地步；另一方面，所謂補完的支節，除鋼骨主線以外，其實有和無的分別不大，片頭阿馬遜族大戰荒狼，古代三部族大戰侵略者，剪走 8 成內容也不影響故事接收；片尾的夢境呈現，更是完全剪走也無傷大雅（過去可能當成影碟收錄的刪剪片段）！高潮一幕的大戰，以至超人女友路易絲的支線，亦有相當大的刪剪空間。

而過於沉鬱的敘事，也令觀眾難受。並非說超級英雄漫畫沒認真的空間，但要觀眾 4 小時坐定定做苦瓜乾，未免有點過份吧？

不能否認，「親生仔版」的高潮大戰，鋪排比公映版合理，調色更細緻，打鬥更有看頭交代亦更完整，劇情之扭橋畫龍點晴亦貼近漫畫，更重要的是終於合理講出「齊心就事成」之重要，而非超人屌打全宇宙。的而且確，導演成功確立 DC 系超級英雄電影與別不同之處，可是⋯

片拍得長不等於言之有物，若華納當年讓導演「任性地」完成這部史詩式大作，將隨時成為當代電影史上最大災難之一，都不說觀眾的耐性和吸收能力，有戲院會肯排片上映嗎？結果導演又要被逼刪剪和補拍，成品的可觀性隨時與現在的「科學怪人版」差不多，但可能會較一致而已。

最後，因為電影是以 IMAX 格式攝製，而 IMAX 電影畫面最大尺寸比例是 4:3，所以導演選擇以 4:3 比例呈現。只是當今絕大部分家庭使用的都是 16:9 闊銀幕電視，令畫面左右空出兩大條黑邊，感覺並不好受。

總結，華納想在串流市場急起直追，選擇順應 fanboy 要求給導演「重做」的機會，但敢問一句若日後 fanboy 們不開心的話，會連群結隊在網上向片商和製作人施壓，要對方做出符合他們一套審美觀和世界觀的作品嗎？加上，若不合心意的都要在世上消失，那真正進行擁有作品創作權和製作權的，是創作人本身、製片商還是一班「忠粉」呢？若片商都要看粉絲面色，世上還有創作自由的空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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