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論壇》邱師儀／也許晶片能救傳產
[NOWnews今日新聞] 川普對台灣加徵對等關稅20%終於開獎，雖說後續還是有可能變動，賴政府稱之為暫時性的對等關稅，但如果後續變動，再談有可能更好，例如日韓、巴西，當然也有可能維持在高稅率，例如印度與泰國。所以也不是說有變動就一定能降得下來。到了這一步，國人應該認清川普2.0的本色。那就是：
- 在川普眼中的台灣，就是一個美國經貿利益的對手方，談經貿論經貿，談晶片論晶片，與國防是兩回事。更不用說什麼民主理念價值體系在川普眼中值不了幾毛錢。所以川普老闆在談經貿時，他會邊緣化其他混淆性因素，譬如軍事。譬如川普現在滿腦子要跟中國談經貿，他不想要普丁在那裡繼續想打仗在那裡鬧，所以他施壓普丁未果，他就會要印度不要再跟俄羅斯買油為普丁添子彈錢。同理，川普不要這時候賴清德總統、顧立雄部長過境或訪美，他不想要混淆性因素亂了他對中的關稅甚至稀土的盤算。
- 台灣是有價碼的，但台灣也不用太傷心，因為在川普眼中，即使友邦也都有價碼，日、韓、歐盟等美國盟友都有一個價碼在。所以請好好珍惜自己有的價碼，並且讓川普了解台灣貴到MAGA不能不買她。但那是什麼？馬上談。
- 川普對弱者向來無情，這個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最清楚，但川普對強者倒是常惺惺相惜，這個習近平與普丁也最知道。所以台灣代表跟川普談判，示弱絕對下下策。
因此，如果到現在還無法分辨「疑美」與「疑川」是兩回事，那我們就無法在跟川普政府談判時好好保護自己，方方面面都一樣。這一次對等關稅還傷不到半導體大廠尤其是台積電，但肯定已經傷到大部分在中南部的傳統產業。台灣在去年輸美商品中，20趴的對等關稅直接影響的是台灣中南部傳統製造業，包括扣件、手工具、水五金、工具機及機械等。他們利潤常是毛三到毛四，2024年台灣傳產出口到中國最多約佔三成，出口到美國第二佔兩成三，出口到東協十國第三，佔18%。也就是20趴對等關稅一課下來，沒有政府補貼這些傳產根本就不用賣美國了。不然就是加大出口中國與東協作為彌補。台灣傳產喊升級喊了很多年，但怎麼升級，利潤還是不可能超過動輒20趴的關稅。
有人就問：那過去美國給台灣傳產輸美商品關稅多少？沒有特別規定，原本美國對一般進口商品的平均關稅率約為3%到5%，屬於全球相對低水準。特定工業品平均約3–4%，整體平均約4 %。所以過去的傳產賣美國，幾乎不是靠政府補貼，就是靠運氣，毛三毛四碰上過去整體美國關稅是4趴，就等於幾乎沒有賺，毛利不到一趴的也時有所聞。
至於為什麼賴總統說川普給台灣的20趴是「暫時性」關稅，就像給巴西的關稅率也從50%在最後一刻降到10%，華府對每一個國家都有其特定要求，對台灣來說當然就是把對等關稅綁晶片一起思考。但晶片是歸232條款管。所謂的232條款，出自於美國的《1962年貿易擴展法》（Trade Expansion Act of 1962），即調查及認定特定產品的進口是否影響到美國的國家安全。早先232的調查期間，半導體及顯示卡、伺服器等20項ICT產品關稅豁免，PCB、網通零件等產品則徵收10%關稅。但之後這些豁免的產品關稅就有可能調整。商務部長盧特尼克已經說了，接下來兩個星期內即將公布232關稅。這個對於台灣來講才是重頭戲，尤其台積電晶片世界第一眾所皆知，川普多次抱怨台積電賺了美國人太多的錢，同時也希望催生「美積電」。
2024年台灣對美出口總額當中，ICT商品佔了六成，包括半導體、電子零組件、手機、電腦、伺服器等；另外四成則是製造業商品，包括工具機、螺絲螺帽那些，當中重點產品還包括汽車零組件，含車體組件、車用大燈等。所以對等關稅會傷到這些製造業也就是傳產，其次像輸美的台灣稻米與水果業者也會受到衝擊。但ICT當中的半導體底氣就很足，川普將來要在232課這部分的關稅沒那麼容易。為什麼？因為台灣一年晶片輸出全世界約1700億美元，當中只有70億美元是輸往美國，因此如果台灣晶片要被232罰，這個比例是很低的。
其次，這1700億當中有約一半晶片輸往中國。為什麼會如此？因為這些台製晶片在中國組裝之後大多會成為iphone與ipad等各種蘋果商品，然後再賣回美國。在美國人三個就有一個是使用蘋果3C產品的情況之下，川普課台積電關稅，就是讓包括MAGA在內的美國消費者買到更貴的蘋果3C。川普大概也知道要以232對付台積電很難，但不管如何還是需要一個恫嚇手段壓迫台積電在美國更深根。據此，台積電最後可能表示加碼在美投資來解決，但過去台積電在美設廠因為工資、職場文化、語言溝通等問題都與當地格格不入，所以台積電要變美積電，以筆者對於美國工作文化的認知與經驗而言，必須講真的機率很低。
所以以台積電2022年以來毛利貢獻台灣GDP達5％的水準，台積電營收甚至占了台灣GDP的10%的能耐，台灣與美國乃至於全世界的連結早就是透過以台積電為主的產業供應鏈來達成。這已經不是矽不矽盾的問題，而是台灣戰略位置的DNA裡面就有TSMC的成分在。而且TSMC脫離了台灣的人才庫，TSMC就不TSMC了。因此，台灣晶片的獲利、展望與底氣，到最後台美之間的關稅談判如果因為有守而被罰以高稅率，大概都會需要TSMC跳下來偕同政府伸出援手，傳產與農林漁牧還想跟美國做生意的，可能都要很感激竹科重鎮。(完)
●作者：邱師儀／東海政治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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