憂憲法訴訟法修正案 朱敬一評:朝野用賤招對決徹底失敗
當前全球多國民主政體中,極右與極左政治勢力不斷抬頭,造成社會分裂與對立加劇。台灣也難以倖免,隨著政治氛圍日益緊繃,朝野間的信任迅速消失,矛盾與衝突愈演愈烈。行政院經濟發展委員會顧問、中研院院士朱敬一其臉書文章《從〈善意與信任〉一書,看台灣的政治困境》中,深刻剖析了台灣政治現況,特別關注憲法訴訟法修正案帶來的潛在危機,警示政治對手應避免陷入互相使賤招的惡性循環,否則將嚴重威脅台灣民主體制與社會和諧。
朱敬一在臉書以「從《善意與信任》一書,看台灣的政治困境」為題表示,稍微了解國際政治的人都知道,近20年全球許多民主國家都有「極右」政黨的崛起。何謂「極右」很難具體定義,但大致而言這些政黨皆認為:都是外國難民或非法移民搶走了他們的工作、支持用強硬手段對付難民與移民、厭惡左派政黨對 DEI 的過度包容、偶爾再加上一點民族主義、支持「不用理會法規拘束的強人政治」。這些特徵加在一起的選民,往往會選出幾近獨裁的各國領袖。相對於極右,當然還有極左。極左者對於右派的主張,往往也是敵視、鄙夷。
他表示,台灣社會也在逐步走向撕裂,不同政治立場之間的信任也在快速消弱。「就從這次大罷免說起吧。」原本已經劍拔弩張的朝野對峙,在大罷免24比0一面倒結局之後,大概只會更加惡化。失敗的一方憤怒挫折可以想像,得勝的一方似乎獲得民意支撐而覺得站在真理這一邊,預期將來會繼續輾軋。雙方情緒落差如此之大,將來對峙也會更嚴重。
朱敬一指出,自去年520起算的14個月以來,朝野雙方相互批評、杯葛、對抗已屢見不鮮,這些他認為尚屬常態,但唯一讓他極度不安的是「憲法訴訟法」修正案的爭議。
他表示,先不管法條的詳細文字,用白話文說,在野黨聯手將憲法法庭開會的最少人數訂為10人,而宣告違憲的最少人數訂為9人。由於現有的大法官人數僅有8人,而新提名的大法官又需要立法院同意,故在野聯盟只要繼續封殺新大法官提名,讓現在的8人開不了會,就可以保證「立法權獨大」。將來,不論是財劃法修正、普發現金1萬、或是其他有違憲之虞的立法,都完全失去了憲法的檢視與司法的制衡。
朱敬一指出,提出此案的立委自以為靠簡單修法,完成了對那「討厭的執政黨」的壓制,但實質上,卻是對中華民國民主體制的重大傷害。「執政黨當然知道立法院藍白政黨的盤算;他們真的就無計可施了嗎?恐怕未必。」
他進一步解釋,執政者最大的優勢,就是杯葛立法:立法院通過的法案,行政院長不副署;甚至,立法院通過的決議,行政院可以找一千種理由虛予尾蛇。修改憲訴法是賤招,行政院長不副署當然也是賤招。就這麼簡單,台灣朝野就走上了不擇手段、相互毀滅的仇恨大道。這很可能是一條不歸路,撕裂台灣社會,甚至給對岸更方便的武統空間。
朱敬一說,如果要避免走上這樣的「仇恨大道」,朝野都需要想清楚:這是台灣人民想要的前景嗎?政治對手之間,真的是完全沒有善意與信任了嗎?如今的局面,是對岸以狹隘的民族主義霸道相向、昔日的民主龍頭唯金錢利益步步進逼,而我們台灣的朝野,卻是勇敢邁向仇恨、逼向彼此使賤招的絕境。再問一次:這是台灣人民想要的結局嗎?
至於為什麼特別拿憲訴法出來講?朱敬一認為,「民主國家的憲法,by definition,就是要建立一個『人民不必訴諸賤招』的環境。」革命、暗殺是賤招,破壞權力分立、「不副署」當然也是。不同團體之間的信任越低,彼此使賤招的比例就越高。但是憲政環境如果走到「除了賤招別無選擇」,那就是憲政的徹底失敗。
朱敬一表示,也許有人認為:法律的推理邏輯不能妥協,但是他心裡念茲在茲的,卻是健全的台灣民主環境。去年在提名台灣第一位本土法律學院士時,他在中央研究院院士會議上引用了一段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Justice Holmes 的話:「法律的生命不在邏輯,而在經驗」。看看憲訴法修正案,再想想台灣的環境,他期待大法官可以有更開闊的經驗(而非邏輯)見解,化解走上「仇恨大道」的災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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