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DAY追影劇】「夢會無情反應你內在的秘密」 專訪《贖夢》導演張家輝、男主角劉俊謙
睽違多年再次來台，張家輝在新作《贖夢》中多了導演身份，縱然已經不是第一次導戲，不過在每次的回答中，依舊可以看到他對導演工作的熱情與對敘事上的好奇；而在《贖夢》中演出精神科醫師的劉俊謙，難得以較內向、平淡的表演，建立了這個角色的神秘過去。《贖夢》透過張家輝導演細膩的掌鏡與演員們內斂的演出，展現出介於現實與夢境間的張力，不僅挑戰觀眾對記憶與真相的認知，也讓整部作品多了幾分懸疑與議題上的思辯。
Q. 這是一個夢與現實交錯的劇本，想問導演，當初開發這個劇本的原始概念是什麼？也想問俊謙，第一次看到這個劇本的想法？
張家輝：有一部分是私心吧。首先我一直在演員這個崗位上，都是被邀請拍一些主流的題材，但作為一名演員我還是有點不滿足，欲求不滿吧？有時候我也會想要跳出來拍一些人家不可能會拍、比較偏門、投資方特別不想接受的題材，我也會想拍這些。為什麼會拍《贖夢》，是因為有一次我看到一個紀錄片講睡眠癱瘓症，也就是鬼壓床。但對我而言，我會問自己，我會想要拍鬼戲嗎？其實我自己都怕。但我自己怕之外，有些觀眾就是特愛恐怖片；也有可看可不看的；再來就是一定不看的。根據這樣評估，如果我拍一個「沒有鬼的鬼片」，大家不就都能看了嗎？（笑）
真的怕恐怖片的人還是會怕，當然有些觀眾還是給面子吧，可能大家看我們的解釋，那些真的怕的人試著去看。也有人跨出這一步，聽到有人分享開場10分鐘，後座的大媽全走了。也聽到有人帶著家人去看，中間一度去洗手間就再也沒回來。也有看到散場後滿地爆米花因為被嚇到。我聽到這些故事，是開心還不開心呢？當然我希望大家把影片看完，其實真的沒那麼恐怖的，但我剛剛講的那些情況，讓我想到年輕的時候我們去電影院，一起嚇到、一起哭、一起害怕，遮著眼睛，我覺得這就是電影啊！這不就是原本電影提供給大家的娛樂嗎？無論這部電影最後票房如何，我還是有點安慰，我能夠重現大家一起在電影院投入看片的感受。
劉俊謙：就是一個感官很強烈的劇本，有時候看劇本有很多三角形，他的三角形特別多，文字可能比較沒這麼多。不同導演跟編劇的出發點不太一樣，有些很著重文字，但家輝哥就著重畫面。
Q. 這次飾演一名專業的心理醫生，想問俊謙演出之前做了什麼準備？
劉俊謙：基本的都有，沒有做太多。因為我覺得這個戲的重點不是一個醫生的專業在哪裡，而是兩個人如何透過夢這件事，面對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然後我覺得夢是天馬行空的，所以我的功課沒有做太多，反而就是希望可以掏空自己，因為夢裡面你的情緒流動是可以沒有邏輯的。
Q. 文思豪醫生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如何在銀幕前詮釋出神秘的感覺？
劉俊謙：我跟家輝哥討論了一段時間，希望呈現那個醫生不太跟人交流，不太管別人說什麼，他就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他的話也不多，所以我就問家輝哥，「這樣的方式會不會太平？」家輝哥就回我說，「為什麼不可以？我們來試試看。」日常生活中我們都是很平的，我們內在可能翻起巨浪，但我們在工作與生活中還是很平。
不過我覺得，一個人有謎團是不能「演」出來的。而是他如何能讓觀眾去想像，例如他話不多，常因某些原因陷入很深層的思考；或突然很著迷某些病人，去調查某些比較怪的行為。我覺得觀眾看角色，必須要有些具體的東西。所以他的謎團，應該是你的想像吧？要透過一些行為去引導觀眾。
Q. 想問導演，這是部融合犯罪、驚悚、恐怖的作品，拍攝過程中如何拿捏彼此的平衡？
張家輝：我不想歸類這部片是什麼類型的戲，是文藝、驚悚還是什麼，我完成後給大家看，大家都有點不知道我的主題是什麼。我心裡面也會有一點，「哎呀，我是不是又失敗了？」大家沒有辦法歸類我的作品，直到我想到國外一些非主流的製作公司，例如說 A24，NEON，這群人不就是幹這些事嗎？我當時才知道，不能被歸類，也就是一個類別嘛！不能被歸類的類別一定藏著很大風險，可以很喜歡，也可以不喜歡。但假設所有人都去拍一個商業題材的作品就一定成功嗎？也不一定。所以你問我，這部片有很多類型，查案啊、驚悚啊、鬼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就是拍成一個不能被歸類的類別。
我之前的作品找一些合作的編劇聊，他們都跟我說：你要跟我說你想要拍什麼戲，我才能知道。但我沒有一個參考，他們都會跟我說這樣不行，可能要有一個明確的作品，例如你想要拍《倩女幽魂》，或是《迷離夜》？但我不能自己想嗎大哥？我不能自己創造一個題材出來嗎？我不說你就不能寫？
Q. 請俊謙聊聊家輝哥是怎樣的一個導演？
劉俊謙：畫面感很強，作為一名演員，我會試著進入到家輝哥的世界裡，不管是夢，還是裡面的故事。
Q. 覺得電影本身有很不一樣的調色風格，想問導演是否想透過這個方式分割現實與夢境？
張家輝：有的，劇本的時候我就有設定，蔡辛強家裡面有很多捕蠅燈，所以顏色會比較偏藍，但是有沒有蒼蠅在他家呢？其實沒有，但是你怕嘛，所以每天都放，所以這是他的 singature ，但是俊謙的家、他的夢就是黃的，黃到最後特別的黃，最後劉德華在 Track Shot 之後，他一開眼、一進入到文思豪的夢裡面，他家裡光線的顏色突然打在他的臉上，是很深的黃色，代表他進入了他的夢中。另外可能在我的夢裡有一部分是黑白偏綠的，也有一部分是 MONO 黑白的，都希望反應一些不同內心的感受，好高興你能提出這個問題，大家都沒有跟我聊過（笑）。
Q. 請問家輝哥，要如何詮釋一名長時間有睡眠障礙的角色？
張家輝：一個人，睡不著，很累，他要看起來沒力氣，所以在這個情況下，整個人的脾氣特別暴躁，可能會有攻擊傾向。但我同時也想說，這個角色曾經是風光、有教養、也是體面的人物，不過他還是要照顧他的太太，還是要工作，所以他沒得睡、很痛苦，比起老婆其實他更痛苦，他老婆已經完全不能自理了，但他是必須養家。
在電影裡面，蔡辛強沒有進入夢境時，我在後期調色一直盯著他的瞳孔，還是帶著一點黑眼圈，但到了後面就越來越不對勁，因為他內心藏著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他以為沒事，其實他有事的，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Q. 最後想請問兩位，可否用一句話解釋《贖夢》這部片的片名
張家輝：破夢贖罪
劉俊謙：夢會無情反應你內在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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