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河原溫「日記」做「偵探」 探探觀念藝術真面目
【明報專訊】清晨,睜眼,我起牀;爆炸般的資訊,我閱讀;穿梭在城市間,我去過;輾轉在人群中,我遇見;一日結束,閉上眼,我還活着——在日復一日的瑣碎中,一天就這樣過去,一世就這樣過去。觀念藝術家河原溫(On Kawara)用繪畫、電報、地圖、日曆、明信片與舊報紙,記錄下看似重複的日常。大館正舉辦「河原溫:自由之律,律之自由」回顧展,不妨從河原溫29,771天的「自傳」中,探探觀念藝術(conceptual art)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於展覽,有個故事。2014年,河原溫的個人展覽正在美國古根漢美術館(Guggenheim Museum)籌備中,誰料展覽還未開幕,河原溫便去世。大館策展人郭瑛說,他在臨終前留下遺言,「希望未來10年都唔好再有個展」。於是,繼2015年的「On Kawara—Silence」展覽後,再沒有河原溫的展覽——直至今年,與藝術家的「十年之約」到期,大館帶來藝術家逝世之後全球首個大型回顧展。
在郭瑛眼中,河原溫是個低調,甚至「absent(缺席)」的藝術家——個人展覽,他很少出席;媒體訪問,他從不參與。但他的作品卻稱得上「高調」,在《我起床》(I Got Up)中,他用約11年時間日日寄出明信片,記錄下自己每日起牀的時間;在《我遇見》(I Met)中,他將十餘年中每日遇見的人悉數記下。欣賞河原溫的作品,像是閱讀他的日記——甚至比日記更私密,將他的生活一覽無餘——「例如某日的《我起床》顯示他下午3點才起牀,再在《我遇見》和《我去過》(I Went)中找到同一日,原來那天他乘飛機跨越半個地球,有jet lag(時差)。」郭瑛說。
1978年曾訪港 作品可見越南船民
觀眾或許會疑惑,不斷重複記錄生活日常,有何意義?那些掛在牆上宛如電腦印刷的「日期繪畫」,又為何值得欣賞?「概念藝術(同觀念藝術),不是一種用眼看的藝術,而是一種用腦『看』的藝術。不是關於畫作上有哪些image(圖像)、有哪些故事,而是一種嘗試將data(數據)、system(系統)或者concept(概念)中的美帶出來的藝術。」郭瑛說,通過河原溫的作品,觀眾可以探索一種欣賞展覽的新方法——「化身小偵探,去explore(探索)不同展品中千絲萬縷的關係,去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故事」。
例如,眾多寫有「I Am Still Alive」的電報背後,或許藏着河原溫在二戰後的創傷,從「我不會自殺,別擔心」到「我不會自殺,擔心」,再到「我要睡覺,忘了它」,最後化作一句「我還活着」,一寫就是30年,「他用電報寄出這句話,有時間差。收到電報的人會想什麼呢?會不會想,幾個鐘頭前你still alive,現在呢?」又如展覽中那個「Hong Kong Room」,河原溫在1978年造訪香港,並在香港度過46歲生日。往作品《我閱讀》(I Read)中尋找線索,1978年12月23日那天,河原溫讀了報紙Hong Kong Standard,那天新聞,裝載越南難民的貨輪被皇家海軍截獲;作品《我去過》中又可見到,那幾天他住在中環,徘徊在維港兩岸,「那時還可以見到珍寶海鮮舫。那時的香港仔、黃竹坑,一看就是漁港」,但現在其中一些漁船或已消失了。
河原溫:
自由之律,律之自由
日期:即日至8月17日
時間:上午11:00至晚上7:00(周二至日)
地點:中環荷李活道10號大館賽馬會藝方
文:王梓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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