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性工作者享有所有勞工的權利」比利時性工作者勞權新法上路，創下全球首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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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本文為單一事件快訊報導，非深度文章

1日，比利時一項保障性工作者勞權的法案正式生效，邁出了歷史性的一步。在這項新法中，性工作者能夠與一般勞工一樣，簽署正式的勞動契約，並享有相同的權利，例如產假、健康保險與失業救濟等。

這項法案於今年5月通過、12月1日上路，內容獨步全球，為第一個完整賦予性工作者與其他勞工相同權利的法規，被視為是「劃時代」的改變。

全歐洲第一個性交易除罪化的國家

目前全球各多數國家中，性交易仍屬於違法，性工作者普遍面臨嚴苛的工作環境，以及歧視、暴力等種種艱難處境。

在歐洲，各國對於性交易則分別採取不同規定。例如在德國、荷蘭、奧地利等國，已制定性交易合法化的模式，性工作者在特定條件下即可合法工作；而瑞典、挪威等國，則採取源自瑞典的「北歐模式」，性交易雖不合法，但僅罰消費者與仲介（也就是俗稱的皮條客），不處罰性工作者。

而在比利時，政府過去對於性交易採取默許態度，並不會責罰消費者或性工作者；然而，法律卻會將性交易中的第三方納入刑事犯罪，例如性工作者的雇主、旅館老闆、會計、司機等，都可能因「協助性工作」面臨起訴。這樣的規定，導致性工作者長期難以租房、開戶，因為房東、銀行方都擔心因協助性工作者遭懲處。

2022年，比利時國會通過一項法案，決議將性工作除罪化（decriminalization），成為歐洲第一個性工作除罪化的國家。

新法案中，任何為性工作者正常提供服務的人，不用再擔心遭到處罰，希望性工作者此後能夠順利開戶、租屋、辦理保險、尋找會計。至於性工作者的雇主，則需符合法律規範的聘僱條款，才能合法雇用任何性工作者。

性交易除罪化、合法化？有什麼不同？

比利時是歐洲第一個性交易除罪化的國家，欸等等，這樣是把荷蘭、德國放哪裡？首先，必須搞清楚「除罪化」（decriminalisation）與「合法化」（legalisation）兩種概念的差別。

合法化是指讓性交易擁有一套嚴格規範，只要符合特定條件，性工作就是合法的。例如在荷蘭，性交易必須在取得執照的場所進行；而在德國，性工作者則須向政府申請許可證。

合法化的用意，是希望政府能夠全面地監管性產業。然而比利時性工作者聯盟UTSOPI（Union des Travailleur·euses du Sexe Organisé·es Pour l'Indépendance）指出，那些無法順利找到合法場所、或無法申請許可證的性工作者，仍屬於從事「非法活動」，當他們需要就醫或遭受暴力、虐待時，往往難以尋求協助。他們僅能隱身地下，無法受到警方、醫療、或社服體系保護。

相較之下，除罪化則是取消對性交易的限制，不須符合特定的條件即可進行性工作。UTSOPI指出，將性工作除罪化，意味著國家將性工作視為一種職業、性工作者為普通勞動者，不須額外進行登記，並能夠受到職業權益保障。

全球NO.1的性工作勞動法

比利時將性交易除罪化，讓性工作者的權益向前邁出重要的一步，然而專家指出，這仍然沒有為他們提供應有的社會保障。「除罪化意味著你可以公開生活，不必擔心被送進監獄，但這只是最低標準，」人權觀察（Human Rights Watch）的研究員艾琳（Erin Kilbride）在CNN的訪談中提到，「性工作者應該擁有與所有勞工相同的權利與自由。」

而在今年5月，比利時國會通過了一項針對性工作者的勞權法案，並在12月1日正式生效。新法規定下，性工作者可以與雇主簽署與其他職業類似的正式勞動契約，享有與一般勞工相同的權利與各種保障，包括退休金、失業救濟金、健康保險、各項津貼，以及病假、產假等各種法定假期。

法案也嚴格把關雇主的身分，要求所有想雇用性工作者的人，都必須向政府申請許可證。合法的雇主必須通過背景審查，沒有詐欺、性侵、殺人、人口販運、暴力罪行等前科；且雇主必須確保工作場所安全，有義務為性工作者提供保險套、乾淨的環境，並在房間內設置緊急通報按鈕。

此外，新法特別強調性工作者在工作期間的權利，保障所有簽訂合約的性工作者，都不得被迫進行任何工作，且享有拒絕接待客戶、拒絕執行特定性行為、隨時中止性工作、自行設定工作條件的自由，而不會面臨雇主的阻礙或處罰。

「這是我們在全球範圍內，見過與性工作相關最全面的勞動權益法案。」

艾琳提到，新法案的內容領先全球，賦予所有性工作者和一般勞工一樣的社會地位，且比其他性工作合法化國家的法規更全面、更以勞工為中心。

「這項新法直接回應了現實中常見的性剝削情況，」艾琳表示，這代表法案擬定的過程充分納入性工作者的聲音，「這些為性工作者提供的一系列權利與自由，令人耳目一新地實際，卻也遲來太久了。」

孕婦、長者不用再被迫接客

「作為一名比利時的性工作者，我現在感到非常自豪！」一名UTSOPI的成員梅爾（Mel Meliciousss）在Instagram上表示，「目前，已經在這個行業中工作的人，將能受到更多保護；而未來進入這個行業的人，也將明確知道自己的權利。」

這項突破性的改革，為相關團體在比利時歷經多年倡議、推動才得以實現。目前官方並未提供確切數據，不過根據UTSOPI的領導人達安（Daan Bauwens）估計，比利時約有8,000至26,000名性工作者。

達安提到，在法案通過前，有些人因為沒有退休金，不得不工作到70多歲；且因為沒有帶薪產假，或受到雇主要求，許多性工作者被迫在懷孕期間仍持續接客；此外，還有些人因難以在銀行開戶，無法提供收入證明，只能用垃圾袋裝滿現金來尋求租屋機會。

他期盼，在新的勞動法案上路後，能確實改善性工作者的工作環境，受到與其他職業相同的保障，「這個行業一直被誤解和汙名化，但性工作者應該享有與其他人相同的保護。」

反對者：就是在助長剝削

不過，法案同樣收到來自各方的質疑。比利時婦權組織isala在聲明中指出，法案等於是讓性產業的仲業、剝削者的行為合法化，助長存在剝削性質的性產業。isala並提到，許多處境艱困的性工作者，期盼能夠「有尊嚴地離開性工作」，然而政府並未提出支持這些性工作者的方案。

isala呼籲，他們支持讓性工作者除罪化，但政府應懲罰性產業的消費者、仲介，以及任何剝削性工作者的人。

對此，比利時公共衛生部的發言人桑德琳（Sandrine Daoud）指出，性工作者的確往往處於弱勢，且有不少人被迫從事這項工作，「雖然我們理解到，並非所有性工作者都是出於自願，但我們認為，當性工作者隱藏自己的行為時，要與他們接觸、並讓他們理解自己的權利，就會更加困難。」

桑德琳並提到，希望透過讓性產業合法，並加強對性工作者的保護，能夠「幫助所有想要離開這個行業的性工作者，都能實現這個目標。」

達安也說明，人們永遠都會進行性交易，透過提供建立在除罪化基礎上的法律，至少能讓性工作者更容易進入正式的經濟體系，擁有更安全的工作方式。

還是有人在保護傘之外

然而專家也指出，新法規範下，仍有些性工作者無法被納入其中。比利時性工作者權益倡議組織Espace P的公關經理德爾圖爾（Quentin Deltour）指出，目前獨立的性工作者、從事成人影片拍攝的工作者或脫衣舞表演者，都未被涵蓋其中。

此外，性工作者中最弱勢的一群，很多是未取得合法居留身分的移民，他們無法簽訂合約，因此不受新法保護。Espace P建議，比利時當局、各地政府應調整政策，確保這些沒有證件的街頭性工作者，不會因新法上路面臨警方加強取締，被迫轉入地下活動。相反地，政府應將目光專注於維護、保障有合約的性工作者，而非加強懲處未簽合約者。

不過，德爾圖爾仍讚許比利時的突破，「這是一個積極的信號，我們正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進入了一個具備規範的新時代。」

達安也提出，初步的法案通過後，還有許多權益需持續進行談判，例如最低工資、薪酬模式、銀行服務等，「許多金融機構因擔心洗錢的風險，仍拒絕為性工作者開設帳戶。我們正密切與銀行合作，尋求解決方案。」

「我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但未來值得期待。我希望這套工作規範模式，能夠成為其他國家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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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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