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講明真相是享受推理的極致」──專訪《在我們分手以前》作者文善

更新於 2024年11月14日08:10 • 發布於 2024年11月08日04:25 • Readmoo閱讀最前線

文／文善

Q1：妳最喜歡的甜點是什麼？最擅長做的甜點是哪一種？為什麼？在做這種甜點時有什麼祕訣？

這些年來我心中有頭三位的甜點，其一是法國甜點大師Pierre Hermes 的 Ispahan，那是馬卡龍中包圍着覆盤子，中間是玫瑰口味的甘納許和荔枝內餡；其二是突尼西亞裔甜點師Ghaya Oliveira的作品grapefruit givré，那是挖空紅柚，中間填滿了玫瑰味的土耳其軟糖和紅柚雪葩，再用芝麻脆餅封口，上面有絲絲棉花糖點綴；其三嘛，看過《偵探冰室・食》的就會知道，我就不爆雷了。這三款甜點都有一個共通點，除了把不同口味的結合，成為意想不到的神奇體驗外，它們也結合了不同的口感，品嚐的時候會同時吃到鬆脆和軟糯，加起來就是可以吃進肚子的藝術品。

最擅長做的甜點嘛……與其說是單一種甜點，我很愛做想吃但不容易買到的口味，例如我做過石榴口味的馬卡龍，也做過腐竹糖水口味的冰淇淋，我更還原過剛才提過、在《偵探冰室・食》裡的甜點，因為味道太接近，還被朋友稱我為「神經博士」呢。要做到能以不同的形式呈現口味，要先好好思考用哪種材料，例如石榴是以果汁最濃郁，但如何不會做成內餡水份過多？芒果的話要用鮮芒果還是芒果乾？所以要理解材料的特性，再想要以哪種方式表現，就好像是寫推理小說設計詭計的過程呢！

Q2：在推理史當中，妳有特別喜歡的、與甜點、廚藝、美食有關的角色或作品嗎？為什麼喜歡那個角色或那部作品？

唔……印象中看過不少和甜點美食有關的推理作品，但大都只是以店子或職業為背景，甜點與食物和詭計的關係不大，只有《美食偵探王》是以烹飪烘焙原理解決案件的作品，但是那個偵探太不帥了，而且他太愛吃（咦？難道因為看到自己？），所以我寫了對甜點很在行，但卻是睿智又帥的店長。

Q3：設計角色的時候，為什麼要讓男女主角會樂器？怎麼決定讓他們各自演奏哪種樂器？

我很羨慕會樂器的人，小時候有學過鋼琴，但很早就放棄了，所以我覺得會看樂譜的人很厲害，而且音樂是最容易讓人有浪漫的感覺，也就很自然地把角色設定為演奏家了。至於樂器在設計的時候倒沒多想，但現在想來，大概是日劇「悠長假期」中木村拓哉彈琴的樣子很吸引人吧，所以也不自覺讓小說中的斌南當「鋼琴王子」了，至於女角方面，選的是要突出她們優雅的一面、但那樂器要是相對容易拿着走的（因為要拿到「音符」嘛），總不能是豎琴吧。有趣的是，熱情的佑雅，她的樂器卻是聲音比較低沉的大提琴，而表面壓抑內斂的純諭，演奏的卻是輕巧跳脫的小提琴，也許這是在暗示她真實的感情吧。

Q4：為什麼要用短篇連作的形式？在這些短篇中，其實有些相互補足的線索，妳為什麼選擇不把「真相」講明呢？

不把真相講明，「因為覺得很有趣」啊（爆）。我一直也很喜歡東野圭吾的《誰殺了她》和道尾秀介的《不可以》，都是沒有講明真相的作品，我覺得那是享受推理的極致，但我不想那只是數學題一般的小說，所以把它寫成愛情故事，而短篇連作的方式，除了那也是《店長，我有戀愛煩惱》的形式外，我覺得那也更能帶出斌南和純諭那幾次久別重逢的感覺。如李柏青在推薦序說的「藏葉於脩」，每篇故事中表面的謎題，例如純諭的不在場證明，誰能突破密室打破酒瓶，鬼魂堵門的真相等等，在每篇的最後都有解答到，不喜歡猜謎，或是只想看愛情故事的讀者，在這一刻也會得到滿足，不過看來很多讀者並沒有被那只脩騙到，仍是努力要把我藏好的葉子也找出來呢。

Q5：村上龍有部短篇連作《其實你不懂愛》，用的是「傳說裡的爵士酒吧，心煩的人去了會聽到反應心聲的那首Jazz」這種設計，與妳的作品相仿，《在我們分手以前》裡也提過有音樂的小酒館；妳有特別喜歡的曲子嗎？哪一首？為什麼？

我喜歡的曲子常常都隨着當時的心境而變化，不過在寫《在我們分手以前》，剛巧聽到粵語流行曲《日與夜》，歌詞中「我愛你快了一點，你發現慢了點」，和故事中斌南和純諭不斷錯過的感覺很像，另外林一峰的《心雪》、他作曲作詞黃馨主唱的《蝴蝶吻》，是我多年來的頭號情歌，不論是旋律歌詞和主唱的聲線，聽着聽着是會醉的：「柏林回蕩着對維也納的眷戀」寫的是遙遠的思念，「給你一個蝴蝶吻，給我最珍惜的人」－－面對最愛的人，那一吻卻像蝴蝶一樣輕……就好像純諭遠遠地愛着斌南一樣。為了進入那個狀況，寫稿和修稿時也一直用這些歌作背境音樂。

Q6：《在我們分手以前》當中，甜點選擇與謎團相互呼應，思索情節的時候，是先想到哪一個？有沒有很想寫的甜點或很想寫的謎團但沒寫進去的？沒寫進去的原因是什麼？

其實我是先想好那個背後的真相，再想要怎樣用表面的謎題隱藏，和要怎樣利用甜點去和詭計連繫。甜點和詭計是沒有先後的，因為兩者要緊密結合，我是不斷在記憶和甜點食譜中找靈感，甚至去看給小孩看的科學實驗影片，看看有那些有趣的甜點原理可以創造詭計，而那個詭計可以發想出哪種故事。

在後記我也提到，這個故事其實很久以前已有大綱，但後來經過不少轉化，當時有一道甜點是烤布蕾，但因為整個故事也不同了所以也用不到，至於為什麼嘛……恕我要賣個關子了，因為可能下次店長再和大家見面時會出現啊。

Q7：妳喜歡很「虐」的愛情故事嗎？有哪些讓妳印象深刻的這類故事？妳認為這類故事的吸引力何在？

「虐」這個字好像是近年常用的叫法耶，在我看愛情小說的年代好像都沒有這樣叫的（年齡暴露！）我不記得在哪裡聽過，愛情小說所以動人，基本都是建構在「相愛而不能愛」這套路上，大概讀者在看這些故事時，都會很容易代入主角的心情，為他們心疼吧。你也知道我是推理小說迷，《在我們分手以前》和前作《店長，我有戀愛煩惱》很不同，主要是圍繞兩名主角的「虐心」故事，難度也高很多，對我來說，比起要「虐」，我更要「相信」－－相信年輕的純諭會那樣放棄斌南；相信她會在暗處守護斌南、但也會被康岳感動而和他結婚；相信斌南和純諭愛對方會做到「那個」程度……

Q8：妳怎麼決定角色的名字？

這真是作家面對的一大難題！我各種方法也有用，有時候用網上的名字生成器，有時候用別人名字英文字首再找同音字，朋友明星偶像學生時代單戀對像也試過，杜斌南和賀純諭也有背後發想的源頭，不過為了不破壞這部小說給讀者的幻想，我還是不要說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