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18年來新邦交國?宏都拉斯11月大選在即 在野黨候選人齊喊承認中華民國
中美洲國家宏都拉斯將於11月舉行總統大選,迄今為止,該國多位候選人都在競選活動中公開支持恢復與台灣的外交關係,該事件可能為台灣帶來近20年來第1個新的邦交國,並使承認中華民國(Republic of China)為唯一中國合法政權的邦交國數量,從12個增加至13個。美國《外交家》(The Diplomat)雜誌認為,這對於目前正經歷政治動盪,以及中國施加外交壓力下的台灣而言,將是1項外交勝利。
據《外交家》的報導,在總統卡蕬楚(Xiomara Castro)的領導下,宏都拉斯2023年成為最新1個與台灣斷交、改與中國建交的拉丁美洲國家,其外交轉向的過程頗具特殊性。
當鄰國巴拿馬(Panama)、薩爾瓦多(El Salvador)與尼加拉瓜(Nicaragua)在2017年至2021年間相繼轉向中國時,宏都拉斯依然堅守與台灣的邦誼。2014年至2022年執政的葉南德茲(Juan Orlando Hernandez)曾承諾支持台灣的主權,2017年還接待了時任總統蔡英文訪問宏都拉斯,並多次親赴臺北訪問。事實上,葉南德茲的一些子女也曾在台灣求學與工作;據蔡英文透露,他是2016年蔡當選後,第1位致賀電的世界領袖。
然而,葉南德茲的繼任者對台灣的支持並不如前任。2021年競選總統時,卡蕬楚曾承諾若當選將與中國建交,理由包括中國的商業機會與取得新冠疫苗(COVID-19)管道。她當選後在2021年12月一度改口,宣布宏都拉斯將繼續與台灣維持邦交;2022年1月,她在就職典禮上接待了時任副總統賴清德,並收下印有「TAIWAN HELPS」字樣的大箱防疫物資捐贈。
不過,執政14個月後的2023年3月,卡蕬楚公開指示外交部長雷納(Eduardo Enrique Reina)與北京建交。主要原因是財政壓力,雷納表示宏都拉斯「債台高築」,包括欠台灣6億美元。據《路透社》(Reuters)的報導,雷納曾致函時任外交部長吳釗燮,要求近25億美元援助,其中包括20億美元貸款以紓解債務,以及興建醫院與水壩的資金。雷納雖公開否認25億美元的數字,但承認政府曾多次要求台灣協助購買宏都拉斯的公共債務。
吳釗燮當時評論道:「外交部與大使館掌握了相關訊息並審慎處理,但卡蕬楚政府也要求我們提供數十億美元的巨額經濟援助,並比較台灣與中國的援助條件。」
宏都拉斯的要求超過了台灣願意提供的範圍,蔡英文隨後透過影片宣布台灣拒絕參與與中國「毫無意義的金錢外交競賽」。隨後,雷納前往北京與中國外長簽署雙邊協議,宏都拉斯正式結束與中華民國長達80年的外交關係,使台灣邦交國降至13個;2024年1月,太平洋島國諾魯(Nauru)也宣布與北京建交,台灣邦交國再減至12個。
然而,自2023年建交以來,中國並未兌現對宏都拉斯的經濟承諾,但中國企業迅速進入了該國市場。據宏都拉斯《先驅報》(El Heraldo)的報導,中部地區出現14家販售低價商品的中國零售店,其價格遠低於競爭對手,導致當地商家收入下滑高達7成。宏都拉斯首都德古西加巴(Tegucigalpa)的市府官員表示,全國還有更多類似商店。
當地蝦業同樣遭受重創。2022年,台灣是宏都拉斯蝦類出口最大市場,佔比近4成。但根據宏都拉斯全國水產養殖協會(ANDAH)的數據,自卡蕬楚政府轉向中國後,蝦類出口下跌67%,造成1.4萬個工作崗位流失。
甚至在2023年3月親赴北京與中國建交的外交部長雷納本人,今年3月也承認,宏都拉斯進入中國市場的進展不順。他表示政府「正與台灣探索其他可能性」,並「努力支持蝦業。」
在此背景下,今年多位總統候選人已表態願意逆轉宏都拉斯的外交方向。4月的辯論中,中間派自由黨(Liberal Party)提名人、前副總統納斯拉亞(Salvador Nasralla)承諾若當選將恢復與台灣邦交,並譴責中國「剝削」宏都拉斯、以不公平貿易協議「殖民」該國。
國家黨(National Party)候選人、前德古西加巴市長阿斯富拉(Nasry Afura)則稱宏都拉斯在與台灣結盟時「好上一百倍」,並舉例台北提供的商貿與發展援助。今年7月,他在華盛頓與投資人、國會幕僚及智庫會面時承諾,若當選將讓宏都拉斯遠離中國、靠近台灣。
唯一未表態支持與台灣復交的主要候選人,是現任國防部長、左翼自由重建黨(Libre)參選人蒙卡達(Rixi Moncada)。有鑑於貪腐醜聞以及僅有1成民眾認為經濟狀況良好的民調數據,執政黨前景並不樂觀,對台灣而言反而是利多。不過,宏都拉斯選舉僅需簡單多數決,反對陣營又分裂在納斯拉亞與阿斯富拉之間,因此自由重建黨仍有勝選可能,局勢充滿不確定性。
另一個關鍵因素則是美國政府。自川普(Donald Trump)政府首次在外交政策上試圖削弱中國在拉丁美洲的影響力以來,歷屆美國政府與國務院官員一直努力維護台灣僅存的邦交,包括宏都拉斯。2020年3月,川普簽署《台灣友邦國際保護及強化倡議法》(Taiwan Allies International Protection and Enhancement Initiative,簡稱TAIPEI Act),明文支持美國加強台灣的國際地位,並鼓勵美國對「破壞台灣安全與繁榮」的國家考慮「改變」雙邊關係。
2022年2月的任命聽證會上,時任駐宏都拉斯大使杜格(Laura Farnsworth Dogu)承諾將推廣台灣作為「有價值的夥伴」,並「清楚表明宏都拉斯與台灣關係的重要性。」
當美方懷疑甚至確信宏都拉斯將轉向中國時,也採取了行動。雷納在北京談判建交時,美國在台協會(American Institute of Taiwan)發表聲明指出:「必須注意,中華人民共和國(PRC)往往在爭取外交承認時作出承諾,但最終未能兌現。」
同一週,拜登(Joe Biden)政府特使多德(Chris Dodd)赴德古西加巴與卡蕬楚會晤,討論其外交決策。回到華府後,美國兩黨參議員均批評此舉,並警告這將對宏都拉斯人民與美宏關係帶來負面影響。
自此之後,雙邊關係更趨緊張。卡蕬楚在北京與習近平會面,讓宏都拉斯加入「一帶一路」倡議(Belt and Road Initiative);支持馬杜羅(Nicolas Maduro)在委內瑞拉的政權,並終止引渡條約,甚至威脅驅逐駐宏都拉斯的美軍空軍基地。另一方面,美國國務卿盧比奧(Marco Rubio)將對抗中國在拉丁美洲的影響力列為川普政府外交重點,並稱讚瓜地馬拉維持與臺灣邦交。
宏都拉斯的匯款收入相當於GDP的25%以上,而美國是其最大出口市場,因此在野候選人有理由尋求與華府修好,而恢復與台灣的邦交將是重要一步。無論今年11月誰勝出,宏都拉斯在兩岸問題上的立場不僅影響台北與北京,也牽動德古西加巴與華府的關係。
今年宏都拉斯大選中的台灣議題顯示,北京與台北之間的外交角力對小國而言具有深遠影響,涵蓋發展經濟、國內政治及與美國的關係。宏都拉斯的經驗同時顯示,中國對轉向國家的經濟承諾可能落空,這些未兌現的承諾會促使國家重新靠向台灣,而台灣正積極鞏固僅存的邦交。
根據候選人的公開立場,如果今年由國家黨或自由黨勝選,宏都拉斯可能重建與台灣的外交關係。這將是自加勒比海島國聖露西亞(Saint Lucia)2007年與中華民國復交以來的首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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