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E書】書店是遇見故事的地方，遇見故事的過程也是故事：《你好，我是書店員》

文／犁客

逛街走進某家商店──不管是什麼商店──的時候，有的人喜歡店員馬上趨近問候加介紹，有的人希望店員和自己互不相涉，真有什麼問題，自己再開口問店員就好。

因為有的人只是想隨意看看，沒什麼特定想買的東西，覺得如果店員過來問候介紹會很有壓力，自己也不是很想交際，被推銷的時候要嘛不擅長拒絕要嘛不好意思反駁店員的品味；有的人則是早就想好要買什麼了該查的都查清楚了沒打算再和人商量，所以只想找到商品快快結帳，不想多有什麼囉唆。

說老實話，有很多店員也這麼想。不是每個店員都是可以一直維持超嗨狀態的E人，也不是每個店員都是有耐性的專業工作者──拜託，大家都是普通人，如果是你去當店員、一站一整天、根本還沒搞清楚新上架產品的功能介紹，難道不會希望每個進門的顧客都直接走向貨架上拿了東西就直接到櫃枱請你結帳、不要說一句廢話嗎？

不過，如果你在店裡真的出現了詢問的需求，或者你是個專業負責的店員，那麼這個問與答之間，就會出現故事；如果你在某些銷售「內容」──例如唱片行，或者書店──的店裡，那麼這些故事，常常會出乎意外。

例如，你以為書店店員最常被問的是什麼問題？不是「最近暢銷的那本XXX放在哪裡？」（這類書一向會擺在很顯眼的位置）或者「與◯◯◯有關的書放在哪裡？」（這類讀者大多會先去分類書區找書），而是「我想要找一本書，內容好像有鯨魚，還有刺青，然後皮是淺藍色的？那是哪一本？」

《聖經》有鯨魚，《白鯨記》也有鯨魚，《52赫茲的鯨魚們》有鯨魚，《阿拉斯加韓醫院》也有鯨魚；《聖經》的封面顏色很多種，《52赫茲的鯨魚們》和《阿拉斯加韓醫院》都偏藍，《白鯨記》版本很多，不一定是哪種顏色，不過既然提到刺青，《白鯨記》的可能性應該比較大──書店店員這樣想了一輪，又不大肯定，因為一定還有他不知道、但內容有鯨魚有刺青外覆藍色封面的書，而且讀者的話裡還有個「好像」，所以搞不好根本和鯨魚沒關係。

於是，店員問，「是《白鯨記》嗎？講主角上捕鯨船，遇到一個渾身刺青的食人族還有追獵大白鯨的獨腿船長？」讀者說，「聽起來不像耶？我是記得有吃人啦，不過好像不是食人族。」店員只好繼續猜、讀者繼續好像，來來去去花了一個鐘頭才發現讀者問的其實是《百年孤寂》──這書裡鯨魚是配角中的配角，身上有刺青的角色的確在船難時吃過人，而現在的中譯版本封面根本是淺灰色的。

記得內容（但不準確）記得書名（也常記錯）或者記得封面細節（很難描述得精準）就想找書的讀者，講述身上病痛想從書裡找偏方的讀者，說書的內容有錯對店員大吼說書店裡不能賣這種書的讀者，指導店員應該怎麼陳列才算正確的讀者⋯⋯這些全是書店店員的日常，本身就是相當有趣的故事，而讀者們這麼做常常也不是故意找碴，而是背後還有另一個故事。

《你好，我是書店員》裡頭有許多這樣的真實故事，有的溫暖美好，有的幽默好笑。書店是讓大家遇見故事的地方，遇見故事的過程也是故事；而，是的，你在網路上閱讀這篇文章的時候，也正在形成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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