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E書】無論輸贏都會死，那──究竟為什麼要戰鬥？《地球防衛少年》

文／犁客

你們只有兩個選擇。

贏了，守護這個地球，然後死去；
輸了，失去這個地球，一起死去，

沒有其他選擇。

一群來自不同學校的國中生，因為參加了暑期自然課程而結識、成了朋友。課程快結束的時候，其中十五個在海邊探險，發現有個洞穴，內裡還有一個放著高科技設備的祕洞，以及一個男人。男人問他們：要不要玩個遊戲？地球會有十五個敵人來襲，能夠迎擊的是一架巨大機器人，而能夠操縱機器人的，就是你們。

國中生們有的躍躍欲試有的不大確定，不過都一一把手按在一個看起來像球拍的板子上立了契約、報了名字（其中有一對兄妹，妹妹是國小生，沒有加入）。接著他們在海邊醒來，回到合宿地點，以為大家一起做了奇怪的夢，正要開始準備晚餐，大地震動；大家跑出室外，看見難以置信的光景：漆黑的、厚實的，巨大的機器人，真的存在。

這是《地球防衛少年》的開場。

「駕駛巨大機器人」是日本漫畫及動畫當中相當重要的一個設計，主角群常常是中學生（閱聽的目標族群），機器人有時可以變形有時可以多機合體有時可以增加裝備（周邊玩具商機無限），最初的簡單設定常常是與反方機器人（或是非人形的「機器獸」）戰鬥的熱血動作戲碼，不過後來加入討論的議題和結合類型越來越多，可以非常偏向寫實的軍武，也可以與奇幻結合，可以自成一個巨大的架空歷史，可以搞笑。

或者，可以帶著某種淡然的、疏離的、迷惘的，面對無解命運殘酷的哀傷。

這十五個少男少女看見巨大機器人之後，與之敵對的巨大機器獸也從異空間出現，接著他們察覺自己身處空無一物、只有各種椅子的空間，先前見過的男人也在那個空間；男人說該空間就是巨大機器人的駕駛台，他會向少男少女們示範操縱及戰鬥。

至此為止，《地球防衛少年》都還很「正常」，但劇情很快就出現轉折──主角群發現，每回會有一個人在腦中收到通知、成為操縱者，而在戰鬥之後，無論勝負，操縱者都會死亡。從這個轉折開始，「爽快戰鬥」退出故事的軸線，「我要在死前做什麼？」變成少男少女們的思考焦點；國家體制的力量開始介入（這種事他們能瞞著大人多久呢？）、巨大機器人的真相開始被質疑，而在「無論輸贏都會死」的這個前提之下，那個最大的疑問越來越明顯──究竟為什麼要戰鬥？

這疑問的答案並不是簡單直爽的「伸張正義」、「保衛地球」之類口號──事實上，這些都是空虛的表面話而已。要求一個十三、四歲、剛進入青春期的孩子去死，到底有什麼意義？他們有自己的人生困擾、有自己還在摸索尋找的夢想、有自己的欲望與不堪，有自己的祕密──這一些都不比地球上的其他生物偉大，但也不比較渺小，要求他們無論如何要去死，最好有個更實際的理由。

或者，其實沒有什麼理由？我們每個人最後不都得死嗎？所以去死有什麼意義呢？活著又有什麼意義呢？

──而且，仔細看看，其實我們的巨大機器人，長得⋯⋯也很「機器獸」耶⋯⋯

這是《地球防衛少年》的特殊之處。它是一個披著巨大機器人熱血戰鬥外殼的憂傷故事，它是一個關於生命思索的殘酷故事，它是一個將少男少女推入無情命運的故事，它是一個為成年讀者設計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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