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幾分之七
【明報專訊】剛剛滿7年的異地生活,一個可新可舊的年數。如在香港,可申請到永久身分證,可換了三四次工作、五六次手機,看到「幻彩詠香江」2500幾次。曾聽過一個說法「人類的細胞大約7年會完全更新一次」,剛好搬屋,自我鼓勵,啱喇正好由內到外更新一次。又因搬了到23區外、常被人誤會不位於東京的町田市,我和玉梅常說笑去東京都心是「出城」。還學了一向很有邊界感的日本人口脗自嘲,出了城會說:「係東京啊!」
與在日本留學一年的朋友何子洋聊天,他住在足立區的北千住,正在東京藝術大學修讀碩士課程Global Art Practice。他是聲音藝術家、聲響設計師及混音工程師。在香港時曾參與劇場、獨立電影、動畫、編曲等不同範疇的音響設計。上次在Art Center Ongoing的展覽「Walk with the Weight of a Second Beating Heart」,尾場找了他一起玩closing performance,一直覺得他對空間與聲音之間的平衡有過人的觀察,也能在即興演出中接住我在技術上的不足。
看來他幾滿意東京的校園生活,「(學校)入面的環境是幾能帶動到你,資源也充足」,他說。最近見面時,我問起香港的生活方式與現在的分別。他答:「在日本,大家一般都好像很窮似的,又因如此,很少人會講錢。」因很窮而不講錢對香港人來說看似矛盾,但我也一樣感受到這裏的人很少會把手上在做的事情與金錢聯想在一起。他補充:「大家都同是生活得不容易,但那種不容易在日本是樂觀點,有多啲事情可以發生。」我們同樣認為這裏比香港有更多種面向,能包容着每種人,除了行政複雜不友善外(但其實我也慢慢理解到日本式的行政複雜是如何形成的,他日詳述)。
問子洋覺得日本重視聲音藝術嗎?他說:「我在這裏認識的年輕藝術家,或我所看過的展覽好少會用Sound Art來形容或形成一個聲音藝術的類別。藝術家們會以聲音作為一種媒介去講述自己的想法,分享自己的美學,或用聲音去表達一些現象或關注的主題。」「至於聲音藝術的作品,可看大至東京都現代美術館(例如Soundwalk Collective & Patti Smith和音樂家坂本龍一)、NTT InterCommunication Center(例如聲音藝術家evala),小至獨立空間都能看到很多聲音的作品。而我讀的東藝大美術部,老師西原尚有一課直接叫Sound Art,聲音可由很多概念上呈現出來。」
我搬家一波三折,常被朋友笑我「搬極都未搬完」,別人用兩周的事我用了兩年。聽到子洋驚歎:「每天由屋企去車站途中的一塊地,冬天還是空地,看着這片地開始有工人開工,由零到變成一間屋,再有廣告售賣,到上星期有搬屋公司的貨車和一家人搬進去住。整個過程都只有4個月左右!亦都見過一塊空地突然變成一間便利店。在這裏建立一個新的空間其實比我想像中要快!」我表示:「一定有例外。」
文:陳楚翹
(從事藝術創作,現居東京)
[開眼 大都會文藝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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