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動詞互動樂園 覺察設計、生活關聯
【明報專訊】當你坐在餐桌前，看見眼前的匙羹，你能數出多少個與它相關的動詞？拎、刮、攪拌、舀……每一個動作，與匙羹設計和飲食習慣又有何關係？近期在東京大受歡迎的展覽「Design Ah! Exhibition neo」（デザインあ展 neo）正正由各種各樣的動詞出發，諸如揸筷子的方式，破壞與修復過程的異同，又或者同一個「手指指」動作，原來可應用在許多截然不同的場景。透過把語言和行為拆解再放大，讓人重新意識設計如何連結生活不同事物。
展覽總監佐藤卓受訪時表示，幾乎沒有一件事物與設計無關：「就像椅子的存在提供了『坐下』的行為，而門柄則讓人能『開門』，當意識到所有的『物』（モノ）都是為了『事』（コト）而存在，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無處不在的動詞
「Design Ah! Exhibition」曾於2013年、2018至2021年舉辦，過去以「物」為主題，今次新展轉為聚焦「行為」上。在各個展示室裏，分別用「走」、「食」、「坐」、「拿」、「寫」等動詞為中心，展出各式觀察和互動體驗的裝置和影像作品。
這次展覽集結了設計、音樂、影像製作等不同領域的創作者，提供豐富有趣的五感體驗。佐藤卓表示，策劃過程中，由眾多創作者一起提出各種各樣的動詞，再決定由誰負責哪一個動詞，各自把展示想法畫成草圖，並一起討論，共同做出決定。
他說，這些創作者的作品全都是原創，而且十分出色，每一件都很特別，「而且，不僅是場內作品本身，就連進場前，從車站開始引導至會場的指示標誌上，我們也融入了動詞的表現。因此，既標記了動詞，也同時發揮了實際指引功能，這是很有趣的驚喜」。
由進場前至參觀，到結束展覽，無論是顯眼的大型裝置，抑或微小細節位，動詞都滲透每一處，拉門或前行，彷彿想像到參加者下一刻想做出什麼動作，感受到設計者的巧思。佐藤卓半開玩笑表示，整個製作過程都很愉快，完全不怎麼辛苦，「我想，真正辛苦的，應該是把我們提出的想法實現並在現場搭建的工作人員吧！」
設計作為事與物之間的連結
以圍繞「食」有關的作品為例，《看起來很好吃！？》（おいしそう！？）是模仿料理製作的互動裝置，按照煮食過程中所選動作的程度差異，製造出各款白飯、三文治、布甸等。《擬聲詞》（オノマトピース）則像個迷你波波池，裝滿刻上日文常見擬聲擬態語的木球，由參加者隨着不同食物模型，自由組裝相應詞語。
在作品《一口，啊——》（ひとくち あーん）中，名稱帶有張口、餵食之意，所展示的一系列模型，全是使用餐具的各種手部姿勢。佐藤卓說：「我們平常用餐時，使用筷子、湯匙等器具，有各種習以為常的用法。透過這個作品，我們能停下來觀察當中的細微差別。筷子只是兩根簡單的棒子，卻可以用它做出不同操作，也就是說，人巧妙運用雙手五指，便能以筷子把各種狀態的食物送入口中。」他續說，希望通過這樣的展示，讓大家能理解到：「設計是串連起日常生活的各種事物，悄悄地支撐着我們的每一天。」
單是「食」這一個行為，只要仔細拆解區分，便延伸出無數個動詞。當語言愈精準，所表述的就更明晰獨特，其中一些洞察入微的心思，不禁使人莞爾，甚至忍不住發出一聲「啊！」的驚歎。
好奇心與關懷
從展覽開幕至8月本文截稿前，4個月間已吸引到逾40萬入場人次，人氣高企，近日更宣布延長展期。其實，展覽最初是由日本NHK電視台製作的同名教育節目《Design Ah! neo》擴展而成。因此，它就像巨型互動式教材，從電視走到實體空間，讓小朋友藉着體驗趣味好玩的設計，不單是認字練習，更是親身思考詞彙與自己認知的世界。
「沒有一件事物與設計無關。」這是佐藤卓長年以來從事設計工作的感悟。他說：「不僅是桌子和椅子，連走廊的寬度和照明、髮型與化妝，又或是交通燈號，以及右側通行或左側通行的規則，還有一張紙，一份文件的排版與字體選擇，都是設計的一部分。正是在這無數的設計之中，構成了我們理所當然的日常生活。」
佐藤卓續指，因為設計滲透生活不同層面，才需要從小培養思考設計的心態，「而設計，歸根究柢就是『關懷』。從小就培養關懷的心態，我認為在教育上是最重要的」。
不過，即使緣起是教育節目，就現場所見，不止小朋友玩得開心，很多成年人亦樂在其中，甚至更投入雀躍地完成挑戰任務，場面熱鬧歡愉。被問到如何照顧不同年齡層參加者喜好，佐藤卓回應：「當以小孩為出發點去構思，最終就會得到具有普遍性的東西。也就是說，即使在大人身上，也潛藏着像孩子一樣的好奇心，而它會因此被喚醒。我想，對事物感覺到有趣的心情，是與年齡無關的。」對他而言，在這個展覽中，意識到所有的「物」都是為了「事」而存在，就是很有趣的經驗。
因此，儘管一連串日常的基本動詞，看似簡單普通，卻突出每件作品對生活觀察和思考的靈敏。從各種慣性動作，看到每一點微細差別，再畫出彼此連結的線，把細節放大，重新組合那些平日被忽視的事物。在這樣一個動詞遊樂場，或許你會從某一個習以為常的動作中，拾回對生活的好奇與關懷。
Design Ah! Exhibition neo
（デザインあ展 neo）
日期：即日至10月13日
時間：上午9:00至晚上7:00
地址：日本東京都港區虎之門2-6-2虎之門之丘車站大樓45樓TOKYO NODE GALLERY
票價：2500日圓（約132港元）
文：黃靜美智子（藝文記者，現旅居東京）
設計：賴雋旼
編輯：謝秋瑜
電郵：friday@mingpao.com
[開眼 設計]